奥斯特维尔瞪大了眼睛,眼睛满满的都是不可思议和无措。
他的眼泪溢了出来,滴在了酒杯里,在琥珀色的酒液上留下了涟漪。
“你是想让我与你为敌吗,蒂娅娜?”
他不再称呼我为罗莎,因为在他的心里,现在的我不再是他挚爱的妻子。而是一个无情的陌生人,坐在他的对面劝说他放下心中的一切仇恨,不要再复仇。
“不,不是这样的,奥斯。”
我想要抓住他的手,但是被他躲开了。与此同时,我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厌恶。
“别这样,奥斯。请你,请你别这样。”
我感到无措,我感到悲伤,世上所有的感官好像同时都在我的心中过了一遍。
“请不要叫我奥斯,我叫奥斯特维尔,蒂娅娜小姐。”
奥斯站了起来,将帽子戴上遮住了悲伤的眼睛。
“奥斯!”
我最后再挽留了他,或者说祈求他。
他原本还有一丝犹豫,在听到我叫他的名字之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再见,波特小姐。”
这是奥斯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
酒馆的门合上,发出「吱呀呀」的声音。我在周围人群的喧嚣声的掩盖下,埋头痛哭了起来。
没过多久,我感受到一双厚实的大手扶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知道,是查理。
但是正因为我知道是查理,我才不敢也不愿意抬起我的头。
我要和他说什么?
你弟弟杀了我的儿子,导致我全家家破人亡?
但是这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但是那是他弟弟!
但是那不是他!
我的肩膀无助的颤抖着,感受查理的大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后背。但是他越是这样对我好,我越是恐惧,我越是无助,我越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这是我唯一无法向他倾诉的事。
我哭了好一阵子,终于努力暂时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不让自己抬起头就去质问查理,也不让自己悲悲戚戚哀哀怨怨。
“带我回家吧,好吗?回百合公园路。”
莉莉是我能想到的,也是现在我唯一可以倾诉,而且一定会理解我的人。
“好,好,我们走。”
我掩着脸,查理搂着我的肩膀将我带进了酒馆的壁炉。
当我们踏出壁炉的时候,我看到了和莉莉一起围坐在桌子边欣赏花园的韦斯莱夫人。她们两个看到我们从壁炉里走出来,刚准备起身来迎接我们,却看到了缩在查理怀中的我。
“这是…”
韦斯莱夫人刚准备从口袋里掏出帕子给我。查理摆了摆手。
“妈妈,我们回家吧。蒂娅,可能需要一些单独的时间。”
查理还是很懂我,懂我的一切。不管是否说出口,又或者是隐藏在心里的。
他将我交到莉莉的手里,我将头埋在她的肩膀上。感受到西卡在我的脚边蹭来蹭去,带来了一点毛绒温暖的感觉。
我听到韦斯莱夫人小声与莉莉告别的声音,在临走前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就是他们钻进火炉,火焰燃起的声音。
一直到一切归于安静,我才终于放声大哭了起来。
莉莉没有急着劝我不要再哭了,只是拿着手中的帕子帮我擦掉眼泪。
她将我搀扶到沙发上,并在我的面前摆上了一杯柠檬冰茶。那正是我干裂的嘴唇需要的。
渐渐的,我的眼泪流干了。或者说,我无法再多流出一滴眼泪了。
一口气喝下半杯柠檬冰茶,我才觉得自己从一个虚空的地带回到了现实。冰水刺激着我的唇齿,也让我的头脑回到了现实。
“出什么事了,蒂娅。”
莉莉轻轻地用手指梳理着我的头发,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头发有多么的糟乱不堪。
“莉莉,你会无条件的相信我,对吗?”
我望着她美丽的绿色眼睛。
“对。我此生都会无条件的信任你,蒂娅娜。”
莉莉握住了我的双手,我感到了无比的安心。
“你相信前世吗,莉莉。”
之前我们从未向她提过我的前世,就算是与斯内普,也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带过罢了。
“我相信,前世与今生一定在冥冥中有所相连。而今生,不就是下一生的前世吗?”
莉莉的理解有趣极了,但是我也很庆幸她会这样想。
“如果我告诉你,我是带着前世的记忆来到今生的人,你会相信吗?”
这是重点。
莉莉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如果我不是一个巫师,或者我们生活在麻瓜的世界,我一定会说你这是失心疯,我要把你送到疯人院去治疗。但是我们现在处于一个不同的世界,我愿意相信,或许这个世界会有一些独特的运行规律。”
莉莉说。
“但是!我并不认为带有前世的记忆来到今生的人是幸福的。”
莉莉严肃的说。
“为什么?”
我有些好奇,因为提前预知这辈子要发生的事情难道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吗?
“因为在人死亡后,上帝,又或者梅林抹去人此生的记忆,是想让你更好的度过下一世。让你没有负担,没有仇恨,没有悲伤的开始新的一生。如果你带有前世的记忆,那就相当于前世所有的包袱都跟随着你来到了现在,那该有多痛苦啊。”
莉莉长叹了一口气。
听了她的话,我竟然有些语塞。我从来没有往着各方面想过,一直觉得自己是幸运之人,是天选的生命。结果是被选来遭罪的。
“莉莉,我就是这个痛苦的人。我带着所有的记忆来到了这一世,我曾经以为,上一世的记忆是幸福的,是快乐温暖的。但是没想到,我现在才刚刚得知,上一世在我死后竟然发生了那么令人绝望和痛苦的事情。”
说着说着,我的眼泪又要落下来,莉莉手中的帕子提前递到了面前。
“如果我原谅,那我此生将得不到安息,我将成为戴罪之人。如果我不原谅,那件事情在此生还并没有发生,对方也不会记得这件事,我只会成为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我与他,甚至很多与他有关联的人的关系都会破碎。我此生,也不会幸福。”
我的声音再次哽咽,因为我感到无比的无助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