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是杯子落地的破碎声,老夫人的心仿佛也跟着碎了一地。
她喃喃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我们府中的温夫人便是宁王府失踪了十几年的青芙郡主,大小姐已与宁王府相认,册封圣旨正是老王妃和王妃亲自入宫所求,可见宁王府对大小姐的重视。”
“完了,全都完了。”老夫人还未出声,一旁的杜嬷嬷已经瘫倒在地,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惊惧。
怎么会这样?
当年她本是伺候温言月的丫鬟,后来被调遣到老夫人身边。
经不住钱财的诱惑,她替李荷玉做了不少亏心事,其中就有怂恿老夫人杀害温言月。
还有温言月的死,下在饮食中的毒药也是她亲手下的。
怎么办?怎么办?
她全身发抖,显然是怕到了极点。
以宁王府对青芙郡主的重视,万一他们查到自己身上,不止是她,恐怕连她的家人都无法幸免。
可她只是一个下人,主子的命令她无法违抗也不敢违抗。
杜嬷嬷抱住老夫人的腿,苦苦哀求道:“老夫人您救救我,当年奴婢可都是按照老夫人的吩咐办事啊。”
老夫人自身已被吓到六神无主,她坐在石凳上,双手不停发颤。
温言月是宁王府的青芙郡主?
怎么会这样?
她最瞧不起的人竟是皇室子嗣,身份贵不可言。
而她却为了替李荷玉那个尚书之女腾出位置设计杀害了真正的贵人。
若是没有李荷玉,若是温言月能与宁王府相认,南家的前程定远不止如今这般。
错了,全都错了。
自从回到京城的那日起,一切便都错了。
假设锋儿没有再娶,而是与温言月和和美美,两人再生下一子。
依照宁王府对宁青芙的重视,这两个孩子必当前途无量。
如野草般长大的南絮尚且如此出色,若是她没有被送走,而是被教养成端方有礼,才华出众的模样。
前来求娶的王孙公子定是数不胜数,京中好儿郎任她挑选。
出嫁后的她会处处挂念着娘家,并尽心尽力地扶持自家人。
而不是像如今这般,每时每刻都想着怎么让南家坠入深渊。
老夫人绝望又后悔地闭上双眼,“都是我的错,是我瞎了眼害了南家啊。”
可事已至此,错已铸成,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只望宁家人不会知晓温......宁青芙的死因,否则,等待南家的就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老夫人再次睁开眼,整个人变得苍老而孱弱,“去,让人将锋儿叫回来。”
但愿他有方法可让南家度过此劫。
莫约半个时辰,南峰急忙赶回。
见老夫人仿佛失去力气,整个人再无半点生气,他急问:“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难不成是南絮又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老夫人已无力诉说,便看向一旁的丁嬷嬷。
丁嬷嬷了然,站出将温言月的身世和南絮被封为郡主之事重新讲了一遍。
如同遭遇雷击,南峰卓然而立的身子有一瞬的不稳。
他面色僵硬地问:“你说的都是真的?”
“老奴不敢有丝毫隐瞒。”丁嬷嬷道。
南峰惊愕地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神色变得极为难看,“温言月是宁青芙?这怎么可能。”
当初正是因为温言月的身份太低,无法助他前程,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容母亲和李荷玉的过分行为。
可娶了李荷玉十几年,也仅是从兵部侍郎升至兵部尚书,此后再无半点上升的迹象。
他知道这已是李家能给他最大的助力,所以从不曾埋怨过什么。
可如今却告诉他那个一无是处的糟糠之妻竟是宁王府捧在心尖上的青芙郡主,这叫他如何能够接受。
若当初温言月没死,有宁王府为助力,他如今的地位何止是兵部尚书。
想到这里,他幽幽看向一旁的老夫人,今日的一切都是她一人所造成,包括温言月的死也是她和李荷玉联手所为,他不曾参与半分。
若说他有什么错,那就是遗弃了南絮,又数次命人取她性命。
可这都是他们父女之间的恩怨,只要能求得南絮的原谅,或许宁王府会放过他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