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驸马?!
秦川听到公主这话,骤然一惊。
穿越前,看古装戏,总觉得驸马这种人物,风流倜傥,羡煞其他男子。
可,忠勇如萧峰,尚且被皇帝耶律洪基猜忌!
这种因女人成事的驸马,不是被嫌弃,就是被圈养,如何能有好日子?!
思虑至此,不由得迟疑困顿,眉头紧缩,没了笑容。
耶律撒葛只公主见他如此模样,隐约猜到他的想法,颓然叹息。
秦川不忍她难过,想了想,说道:“非我族人、其心必异....”
“这句我宋国的人,想来在大辽也适用....”
“公主乃千金之躯,陛下宠爱有加,即使我肯做驸马,陛下也未必亲近,至于其他贵族,恐怕会多有寻衅...”
“若是一味忍让,难免被人示弱,丢了公主颜面;可若是反击抗争,必然会得罪贵族及其联姻势力,给公主找来祸乱....”
“他人陷害之下,我丢了性命也还罢了,公主必遭牵连,恐失了陛下宠爱....”
耶律撒葛只公主闻言,幽幽叹息了一番。
“川哥,你可知我已二十八岁,为何还没有嫁人?!”
秦川知她个性独特,想来自有一番见识,忙问其故。
却见公主面露戚容,两串眼泪从眼眶掉落下来,悲伤难抑。
她轻声沉吟道:“铺翠被,羞杀鸳鸯对。犹忆当时叫合欢,而今独覆相思袂。铺翠被,待君睡。”
秦川微微一愣,沉思起来。
公主又吟唱道:“展瑶席,花笑三韩碧。笑妾新铺玉一床,从来妇欢不终夕。展瑶席,待君息。”
秦川轻轻为公主擦去泪珠,摇头叹息。
他虽不太懂诗词,但也明白这两首,应该是深闺妇怨之作。
公主悲伤依旧,说道:“这是我母亲,生前所作《回心院》十首之二,我仍然记得清清楚楚....”
“当年她贵为大辽皇后,直言进谏陛下游猎无度劳民伤财,惹怒了陛下,被刻意疏远。她本有女中才子之称,自创《回心院》词牌名,写了十首诗词,期望引得陛下回心转意....”
秦川这才明白诗词的来由,不由得咀嚼起来。
“待君睡!”
“待君息!”
耶律撒葛只公主哀痛道:“可惜,还未挽回圣眷,便被奸人诬陷她和伶官私通,陛下盛怒,直接赐死....”
“川哥,你可知....”
话未说完,已是泪珠掉落,泣不成声。
“我母亲死后,被草席包裹裸尸,送回娘家,何等屈辱.....”
说到此处,公主更是放声大哭,悲痛欲绝。
秦川虎躯一颤,双目泛红。他怎知尊贵如公主,竟然有这一段悲伤往事。
一时间,欲说无语,叹息连连,缓缓地将公主搂在怀中,轻声安慰。
帝王无情,果然不假啊!
许久,公主才擦干眼泪,强颜欢笑道:“川哥,莫怕....”
“我不会让你当驸马的,留在朝堂皇宫这等污泥之地,只会毁了你....”
“我也不愿卷入朝堂为了权利无所不用其极的争斗之中,索性也不嫁人了....”
“陛下虽未明说,但他心中对我母亲有愧,对我也格外纵容....”
秦川见她悲伤如此,还不忘为自己,既激动更感激。
心中一股义愤涌了起来,拉着公主的手,目光坚定,柔声问道:“公主,可愿随我浪迹天涯,寻一处幽闭处隐居,自得其乐....”
耶律撒葛只公主闻言,眼睛一亮。这才肯定爱郎并非薄幸之徒。心中暗感安慰。
她只是叹了口气,默然无语。
好一会儿,才说道:“远的,我母亲;近的,耶律霞姐姐....”
“这些有才有貌的女子,哪一个过得幸福,都是朝堂争斗的牵连,悲惨一生....”
秦川听到这话,心中一动,想要验证刀白凤的判断。
他开玩笑地说道:“听说皇帝陛下一来南京,就是深夜探视楚王居所。说是因为子嗣被杀一案震惊,但也市井坊间也有人说,多半是见楚王妃耶律霞容貌绝美,陛下起了染指之心....”
“也不知是真是假?!”
公主神情一窒,旋即容光黯淡下来,双目含悲。
她深深叹了一口气,叹息道:“我本不知道此事....”
“只是那日,我从床上醒来,发现侍卫月里花被捆绑在地、昏迷不醒....”
“耶律霞姐姐黑衣蒙面,站在我面前,我才知道,父皇他竟然真对耶律霞姐姐,起了觊觎之心....”
“原本以饶了楚王的子嗣,让耶律霞姐姐屈从于他,耶律霞姐姐犹豫着不肯....”
“哪想到,没多久,父皇就派人暗杀了楚王子嗣....”
“使得耶律霞姐姐绝望无比,矢志报仇....”
秦川听到这里,不由得暗叹刀白凤眼力高明,洞若烛火。
好一会儿,他才问道:“那接下来,怎么办?!”
耶律撒葛只公主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耶律霞姐姐这次行刺不成,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下一次...”
“父皇身边戒备森严,根本没有可趁之机,但愿耶律霞姐姐不要再做傻事了....”
“过几日,父王就要回上京了。上京与南京距离不近,等他忙于朝政,也许就会慢慢忘记耶律霞姐姐了吧....”
两人聊着聊着,便感疲累,拥在一起睡着了.....
一连数日,秦川便深夜潜入公主府,与公主恩爱缠绵、享尽鱼水之欢。次日一早,天微微亮便赶回南院大王府。
真是又愉悦又疲累。
这一日临近正午,秦川补觉醒来,来到厅堂,见阿朱、刀白凤欢笑着聊着什么。
他坐下饮了一杯香茶,闭目养神。
没多久,却见萧峰匆匆归来,神情严肃,面色难看。耶律莫哥紧跟其后,也是面有愁容。
阿朱担心地急问道:“大哥,发生什么事了,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萧峰落在主位,颓然苦笑,一脸的疲惫与无奈。
刀白凤瞧向耶律莫哥,后者拱手解释道:“诸位,今日朝会,皇帝陛下再提由萧大王领兵南下侵略宋国....”
“多位重臣,如南院枢密使耶律辛、右卫大将军高巩、马军指挥使孙方亮、殿前都点检耶律修谷、南京兵马总管述律狂、统军郎玄宝、都统军兀孝利等,不下二十位大臣,出列附和....”
“陛下大喜,正要下旨,萧大王厉声阻止,仍以兵戈一起黎民涂炭为由,劝谏陛下。”
“南京兵马总管述律狂,更是直言质问萧大王身负皇恩,不思报效大辽,是否是身居大辽而心在宋室?!”
“什么?!”
阿朱闻言,大惊失色:“陛下,他怎么说?”
莫哥看了一眼萧峰,叹息道:“南院枢密使耶律辛、右卫大将军高巩,都斥责述律狂以下犯上,行为狂驳,都为萧大王说了些好话....”
萧峰一脸疲累,苦笑道:“还有莫哥,为我挺身而出,大表忠心,我才没有被陛下直接下狱....”
莫哥摇头道:“萧大王言重了,大王您武力绝伦,勇冠三军。陛下心中对您仍有期待,暂时不会对你怎么样....”
刀白凤和秦川对视一眼,心念相通。
仍有期待?!
还有多少期待呢?!
若是期待幻灭,萧峰的死期是不是就到了?!
皇帝耶律洪基虽看似胸怀宽广,但骨子里仍旧是顺者昌逆者亡的帝王思想。
见萧峰神情严峻,面有忧愁,便知他应该已有觉悟。
刀白凤轻握秦川的手,秦川瞧了瞧她眼神,眉头紧锁,轻轻摇头。
秦川心中暗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也许是该及早脱身离去了....
但见阿朱神态慌张,举止无助,他又不由得咬了咬牙。
不行,就算为了阿朱,虽然力有不逮,但也要设法保全他们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