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太后,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毒杀了!
就算帝王和太后的感情再差,那也是太后,是被皇权保护的人。
帝王没杀她,却有人越过帝王、当着帝王的面毒杀了她,还是为了拿来做算计的,不可不说,这是对皇权和帝王的巨大挑衅!
林浓的眼神落在人群里。
廖氏一副旁观者姿态,没有得逞、没有得意,只有诧异和怜悯,表情完美得让人抓不出一丝参与其中的破绽。
周氏族女愕然,然后是解脱。
因为她终于可以离开,不再被软禁,在这座深宫里没完没了地蹉跎下去。
大宫女身为太后的心腹,听到主子被毒杀,反应惊愕且悲痛,但这些浓烈的情绪后背,一闪而逝的是一抹尖锐。
是算计即将把仇人挑在刀尖上的痛快和兴奋!
思绪非转,林浓已经明白。
太后以为自己掌控全局,毒药的剂量是她说了算,毒发的程度全凭她的演技。
而事实上,她只是他人算计里的一环。
毕竟毒杀太后的罪名,是要满门抄斩的。
但是毒杀未遂,帝王是可以包庇的!
两者的后果天下地别。
幕后操控者,自然是要把后果放到最大的。
若是今日之计成功,是被栽赃人倒霉,帝王也无法袒护。
若是今日之计失败,就是太后自己没有掌握好毒药的剂量,栽赃失败,是她自己作死了自己,与谁都无关。
且人已经死了。
谁也无法证明今日之计,还有谁参与其中。
就算帝王大怒,下令全部杖毙,也无所谓。
能参与到这样的死罪之局里来的,定然也早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就比如,当初的宫女玉竹和太监小裴。
这些角色,是绝对不会出卖幕后主使的,所以肆无忌惮,敢谋杀太后!
所以这个大宫女,要么是廖老太傅早年就安插在宫中的棋子,要么就是上官遥的人,为了给上官遥报仇,和对方合作了!
太后指认萧承宴,不是因为目标是他,而是因为她意识到自己的计谋被识破了,并被反算计了一把,马上就要死了,她以为是萧承宴在将计就计,让她永远闭嘴!
所以在那一刻恨意席卷她的大闹,让她忘记了自己的计划,把所有诅咒和恨意全都指向了萧承宴。
企图用最后一口气,最有一个动作,让所有人都知道,是他杀了自己!
也如妃嫔们所猜测的那般,到底她都在为自己的子嗣刻薄找借口:看,他弑母,我再看穿他就是个泯灭人性的东西,所以不是我不想爱他,而是他不配得到我的爱!
看向萧承宴。
他背对着所有人,坐在窗前的锦杌上,不知此时此刻是何表情。
毒血的腥臭在寝殿里发酵,让人不舒服。
转身,去将窗户打开。
发现窗外竟然飘起了雪花。
才十月末。
这场雪来得太早,透着一股子诡异。
一阵风扑进,沾染了寒冬的冷冽下一步达到了京城。
浓浓的寒意陡然充斥在偌大的寝殿,让人不寒而栗。
众人压着声儿议论纷纷。
“这是世间发生了天大的冤屈,不亚于六月飘雪!”
“堂堂太后被杀,还不冤屈么!”
“下手之人,简直狗胆包天!”
……
“都不用猜,下一步就是有人要冒出来指认皇后娘酿,或者她身边的人了!”
“希望皇后娘娘没事,换个主子,咱们的日子可未必会变得多好。”
……
“这话,我是绝对赞成的!“”
“咱们帮不上忙,就看皇后娘娘怎么躲过去吧!”
……
此时。
汪顺进来了。
“今儿接触过太后的和太后饮食的宫人都审问了,没人招供。”
林浓不意外。
毒杀太后是满门抄斩的重罪,参与的人绝对不会多。
“茯苓,你是太后心腹,今儿为何么有伺候在太后跟前儿?”
茯苓。
就是太后最近无比信任的大宫女。
茯苓早就准备好了说辞,皇后一问,立马跪下。
一擦悲伤的眼泪,开口道:“这几日温度骤降,奴婢值夜的时候不小心着了风寒,怕传染给太后,所以告了假,今儿一直在屋子里休息,没出来过。”
“平日太后的一饮一食都是奴婢在尽心伺候,旁人肯定没有奴婢细心,要是奴婢今儿没有病着,一直侍奉在太后身边,太后就不会被人给害了!”
“都是奴婢的错!”
女官沉了脸色,怒道:“这半年就是你我在太后跟前照料,你不在,太后就被人给毒杀了,所以你的意思是,给太后下毒的是我了?”
茯苓大惊,摇头否认:“奴婢当然不是这个意思!瑞姑姑陪伴太后三十载,是太后最信任的人,当然不会有这样的心思,也下不了这样的手。”
“奴婢只是后悔今日没有守着太后,没有任何指责暗指的意思!”
萧承宴依然没有动,只是那么坐着。
林浓没有打扰他,淡淡扫过茯苓:“这两年太后一直在静养,闭门不出,宫里头也就那么几个人陪着,上回就听太医说,太后常年脾气暴躁,想必不顺心的时候迁怒责罚过不少宫人。”
“你身为大宫女,对慈宁宫里的每一个都很熟悉、很了解,有谁有过埋怨、有过不忿,亦或者发生或什么特殊的事,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那么你以为,哪个嫌疑最大?”
茯苓摇头:“做奴婢的,都是生来的贱命,哪里会因为挨打挨骂这种小事就敢毒害太后?太后这两年的脾气确实不好,但脾气发过,会赏赐些什么给宫人做补偿。”
“绝对不会因此而怀恨在心的!而且真要有人有这样的阴险心思,且还真把太后给毒杀了,必然心计深沉,不会显露出来让人察觉到的呀!”
刘莹几个对视了一眼。
默契开唱。
刘莹道:“这话倒也有些道理,只是今儿接触过太后和食物的人都已经用过刑,屋子也都搜过了,这毒药难不成还是凭空落进来的么?”
张明微一副了然的表情:“那定是后来进来的人,悄悄给下的了!”
敏嫔嘶了一声,接口道:“那也说不通起初中的毒,是哪儿来的?肯定是慈宁宫的人自己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