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被绑在座椅上的胡金彪高声吆喝:“你们做什么呢!”
“哼……”雪莺的嗤笑传来:“做什么?大胡子,你还……啊!”
一声惊呼,房内重归寂静。
恍惚间,三四只手掌摸向自己,将他连人带椅抬了起来。
胡金彪仿佛遇见鬼了一般,吓得惊叫出声。想要挣扎,浑身却被绳索套住,愣是挣脱不开,只觉被人抬着扔入马车,而后疾驰而去。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眼前忽然耀出灯光,胡金彪眯起眼睛仔细查看,却见自己已然身处营帐之内,身前一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海杰。
“军……军师!”
“嗯。”海杰随意地答应一声,晃了晃手,身后众人会意,将胡金彪身上绳索松开。
腾的站起身,胡金彪下意识活动下筋骨,满脑子困惑还未得到解答,却见海杰抬手递上一颗药丸。
“凝气丹。”
“哦……多谢军师!”胡金彪抬手接过服下,这才打量四周,却见一群黑衣女子正围拢四方,个个透出鄙夷目光。
“那什么……军师啊……”
海杰摆手打断前者话语,呵呵笑道:“押上来。”
“是!”帐外一道声音响起。
哗!一名粗壮汉子左右手各提着一人大步而来,正是雪莺与青衣汉子。
“哎?老吴?”
不错,来者正是随张砚青巡查诸郡的贴身侍卫——吴力。
“胡将军。”吴力先是抱拳施了一礼,而后嘿嘿一笑:“末将可不是当初的千夫长了,乃是大王亲赐的廷尉督查。”
“什么查?”胡金彪挠了挠脑袋,不知所以。
见他不解,吴力大手一挥:“就是廷尉张砚青大人手底下打杂的!”
“哦!”后者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廷尉又是什么玩意?”
“咳!”海杰清了清嗓子,面色一正:“此间并非你兄弟叙旧之时。胡金彪,你可知罪?”
胡金彪左右张望一番,见周围尽是黑衣暗刃,不免一阵心惊。
被暗刃抓住,不死也得扒层皮,更何况是军师亲临呢?
心乱如麻,却也是豁出去了,胡金彪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向着海杰便磕了下去。
“军师罚我吧!莫要牵连雪莺姑娘。”
“呵!”海杰不想笑,却也实在忍不住。事态都到这等步数,这老胡还傻着呢?
“明昼。”
“喏!”海杰身旁,一名黑衣女子应了一声,大步走上前,拖着雪莺二人出帐而去。
‘军师……’
“啊——”
“军爷饶命啊!小的就是个看家护院的!这些都是雪莺姑娘的主意……哎哟!!”
军帐外,雪莺与青衣汉子的惨叫不时传来。
帐内,海杰却好似没听到一般,信手翻开几页信纸,自顾自的奋笔疾书。
约莫过了一刻钟,明昼折返回帐,向海杰抱拳复命:“军师,他们咬死了不招认幕后主使。”
“哦。”海杰仍旧挥洒笔墨,头都没抬。
见他并无其余指示,明昼退出帐去,惨叫声继续传来。
“军师!”眼看心上人就要被折磨致死,胡金彪急的都快哭出声来,不断叩首。
“求军师,饶了雪莺姑娘吧!”说着,胡金彪抬手给自己两个耳光:“是我老胡傻,是我没用!”
海杰终于抬起头来,眼神淡然的望着他:“老胡啊。”
见他终于肯做回应,胡金彪以膝盖当脚,跪行来到他身前,眼巴巴的望着他:“军……军师。”
海杰将其扶起身,顺便将其腿上灰尘拍打干净,口中悠悠道:“虽然我们都叫你老胡,实际上,你的年纪比我们都小。”
说着,海杰拍了拍他的肩膀:“当弟弟的,得为兄长们分忧,而不是添乱。”
“军师,我……”
海杰摆手将其话语打断,转过身来,望着桌案后方挂起的战略地图:“知道吗,我们马上就要进军镇平郡,夺取失地。”
胡金彪闻言大惊:“这么快?”
“唉。”长叹口气,海杰面露愁容:“不得不快。 卫霜将军的十爵制颁布后,军中将士求战之心如火,仅靠主公四处安抚、激励,绝非长久之计。”
“民间对于割让二郡之事更是怨声载道,各郡各县每日收到的请愿书堆积如山,我等文官,便是日夜不休也批阅不完。”
说着,海杰转过身来,直视胡金彪:“我们只是攻破奉京,并没有一统钦国,这等关键时刻,可不要拖后腿。”
胡金彪眨了眨眼,猛的抱拳,声音洪亮:“收复镇平,末将愿为先锋,戴罪立功!”
说着,语气又弱了下去,小声道:“只求能够放过雪莺姑娘……”
大道理说了通透,这家伙竟还是油盐不进。
海杰脸色一沉,干脆把话挑明:“坏了雪月楼的规矩,更是意图蛊惑大将,其罪当诛。她,必须死。”
胡金彪听罢心中顿时凉了半截,看着海杰坚定的眼神,听着帐外惨叫声,冷汗直流。
现场陷入寂静,胡金彪左右思忖,足足过了一刻钟,终于下定决心。
“末将知……”
“干嘛呢?”帐外,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将胡金彪话语打断。
“主公!”暗刃众人赶忙停手,齐齐行礼:“此二人设计坑害胡将军,我等奉命惩处。”
“哦?”宋风下了马,将二人打量一番,待目光来到雪莺脸上,只觉愈发熟悉,似乎在哪见过。
“嗯?你不是那个……”
“宋大侠救我!”此时的雪莺早已魂飞魄散,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泣声哀求:“宋大侠!我们见过的!当初在雪月楼,妾身……妾身还曾为您斟过酒……”
“哦!是你啊。”宋风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当初在天月教做护法时确实有去过附近的雪月楼,当时雪莺便是楼中花魁。
“放开她。”
“喏!”主公之令大于天,暗刃没有丝毫犹豫,搀扶着雪莺站稳。
来到军帐之内,宋风瞧瞧面沉似水的海杰,又看看满头大汗、面如死灰的胡金彪,不由噗嗤一声笑了。
“咋了老胡?瞧你这点出息,脸都吓白了。”
胡金彪胡乱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声音干涩:“主公,我……”
“我都知道,不用说了。”宋风随意地摆了摆手:“带着你的小美人回家去吧,先让老娘瞧瞧媳妇。要是满意,就择良辰吉日举行婚礼。”
听闻此言,胡金彪猛然抬起头来,又惊又喜:“多谢主公!”
“咳。”坐在里端的海杰重重的咳了一声:“宋兄如此行事,哪有公正可言。”
“很公正。”宋风漫步来到后者身前,随手拉了把椅子坐定:“这不还有个帮凶吗,就说是他蛊惑雪莺,斩首示众即可。”
“如此,既保全了我军的颜面,又维护了雪月楼的规矩,两全其美。”
胡金彪刚扶过雪莺查看伤势,听闻此言,二人同时惊讶的望向宋风。
“主公……”胡金彪嘴笨的很,千言万语不知如何表达,干脆二人一齐跪倒在地:“多谢主公成全!”
宋风不满的瞪了他俩一眼:“少在这跪来跪去的,看着心烦。”
胡金彪咧嘴一笑,搀扶着雪莺起身,后者眼珠转了转,突然挣开前者手掌,再度跪了下去。
“宋大侠……哦不,大将军,小女子还有一事相求。”
“讲。”
雪莺抬起头来,直视宋风双目:“求大将军为我二人证婚!”
宋风听罢先是一怔,随后慢慢皱起眉头,死死盯住后者,沉默不语。
她能活命,全凭宋风对胡金彪的偏爱。但其他人,尤其是雪月楼的旧主,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此刻请求宋风证婚,无异于为自己和胡金彪求得一道至高无上的护身符。
此举意在告诉所有人,胡金彪是宋风爱将,而她雪莺,也已打上了宋风的印记,受整个王庭的监视与“庇护”,从此再无人敢轻易动她,她也不敢再心生异念。
这女人,精明的很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