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胧望着星盘上那几处黯淡的光纹,忽然想起三百年前封印烬气时,最后一道裂缝收合的瞬间,曾闪过一丝极淡的、不属于烬气的银光。那时战事刚歇,天地气脉紊乱,她只当是自己眼花了。
“恐怕不是缝隙没封好。”她指尖点过星盘上最黯淡的一处光纹,那里对应的,正是三百年前最后收合的裂缝方位,“是有人在外面,轻轻敲了敲门。”
话音刚落,星盘上的光带突然剧烈地翻涌起来,像被狂风搅乱的海面。那些灰败的光点不再是零星落下,而是成串成串地砸下来,落在光带上,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孟澈立刻将阿砚护在身后,仙魔妖三界的使者与长老们同时起身,各自祭出法器。孟胧握紧了掌心的战魂光点,星盘中央的守印猛地亮起,发出刺目的金光,将那些落下的光点一一挡在外面。
她抬头望向天际,那里本该是星灯流转的地方,此刻却隐隐浮现出一道极细的黑线,像谁用墨笔在天幕上轻轻划了一下。
烬气的味道越来越浓,混杂着星盘被灼烧的焦糊味,在星台上空弥漫开来。孟胧深吸一口气,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看来这杯酒,咱们得先放下了。”
星盘的金光与烬气的黑雾在半空相撞,发出沉闷的嗡鸣。孟胧指尖掐诀,战魂光点如星火般散开,落在光带震颤的节点上,那些黯淡的光纹才勉强稳住,不再继续褪色。
“阿砚,”她头也不回,声音沉稳如常,“你带着灵狐去三界各处气脉交汇的地方,一旦发现烬气聚集,就用这个。”她从袖中取出个琉璃小瓶,里面盛着桃花醉与墨酒混合的液体,“这两种酒气一暖一寒,能暂时困住它。”
阿砚虽眼里发慌,却还是用力点头,接过小瓶时指尖碰倒了桌上的浆果盘,紫莹莹的汁水溅在衣袍上,她也顾不上擦,转身就唤来灵狐,踩着星台边缘的光带掠了出去。灵狐的啸声里带着安抚,尾尖扫过她的手背,像在说“别怕”。
孟澈已将仙界与妖界的法器聚在一处,琉璃盏中的桃花醉、兽皮袋里的妖界灵草、魔界使者腰间的骨纹令牌,在他指尖引导下连成道半透明的屏障,挡在星盘前方。“烬气怕活物的生气,”他沉声道,“但我们的气脉越盛,它反而越兴奋,像闻到血腥味的狼。”
孟胧望着那道渐粗的天幕黑线,忽然想起古籍里的另一句话:烬气无形,却需借“门”而出,门之所开,必应“唤声”。她指尖在星盘上疾点,调出三百年前封印烬气的布阵图,图上用朱砂标着七个封印点,如今有六个的光纹都在闪烁,唯有最西侧的那个,已彻底暗下去,像只闭上的眼。
“去西封印点。”她抓起星杖,杖尖的光纹骤然变得炽烈,“那里的门开了。”
西封印点在三界交界的“无妄海”底,据说三百年前是用龙族的逆鳞封的阵。当孟胧与孟澈踏着水纹沉入海底时,只见那片本该泛着银光的逆鳞,此刻竟像蒙了层黑雾,边缘处已开始剥落,露出下面个拳头大的洞口,烬气正丝丝缕缕地往外冒,洞口周围的海水都成了墨色,游过的鱼群一靠近,便翻着白肚浮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