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琉璃厂逛了一天。
为了买书,林安安还跑了两趟银行取钱,算是满载而归。
书籍重,她带起来不方便,就托宾馆的工作人员帮忙走专线先寄回大西北。
李冉有些咂舌,“安安,你花钱也不是这么花的,我知道你跟楚团长工资高,但你家有一大家子要养呢!”
林安安知道她是好意,拍了拍她的手,“没事,都是我自己存的稿费,就是为了给自己买点喜欢的。”
听她这么说,李冉也认同地点点头,“你们这些文化人……真是文痴。”
林安安笑着摇头,也不想过多解释,就转移了话题,“明天就是中央会议了,紧张不?”
她不说还好,她这一说,李冉可紧张坏了,再开口时,都下意识说英文了,“我们再练练吧,我很怕自己拖后腿。”
“别怕!明天我们的主要任务是学习和做记录,后天才是我们的主场。”
“嗯,我知道。”
晚饭后,郑军长召集大伙开了个临时会议。
也不为别的,就是鼓励鼓励士气。
?
一九七六年八月二十四日。
华国中央会议,在人民大会堂举行。
金色晨光掠过人民大会堂的汉白玉栏杆,迎接着一位位领导代表的到来。
林安安仰头望着庄严肃穆的国徽,心跳随着石阶上的脚步声愈发清晰。
朱红色大门缓缓被推开,穿军装的卫兵身姿笔挺如白杨,手中步枪晃得人眯起了眼。
林安安深吸一口气,跟着郑军长踏入这座象征国家最高权力的殿堂。
步入万人大礼堂,穹顶中央的红五角星璀璨夺目,周围环绕的金色葵花图案层层绽放,宛如太阳散发的光芒。
环形排列的长桌延伸向远方,枣红色的桌面被擦拭得能映出人影,每个座位前都整齐摆放着烫金文件夹、红漆铅笔和印有国徽的搪瓷水杯。
空气中浮动着宣纸与油墨混合的气息,厚重得仿佛能触摸到历史的分量。
“都坐吧。”郑军长带着人到西北军区人员专属的位置坐下。
一抬眼就能看见对面墙上“伟大的、光荣的、正确的华国共产组织万岁”标语,鎏金大字在顶灯照耀下熠熠生辉。
李冉这下不仅是好奇了,还紧张得手心直冒汗!
林安安轻拍了拍她的手,以示鼓励。
九点整,钟声准时响起。
当主持人宣布会议开始,林安安的钢笔立刻在笔记本上飞驰。
她今天要记下的内容很多,这关乎到西北军资和外交会议,每多记熟一样,都能成为自己的‘把握’。
会场的空调发出轻微嗡鸣,与此起彼伏的发言声交织成特殊的韵律。
她目光注意到郑军长,他军装笔挺,稳如泰山,就像是众人的定海神针般。
当讨论到工业建设议题,涉及“自动化生产线”、“精密仪器制造”等专业词汇时,林安安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切换到英语模式记录,流畅得如同呼吸。
中场休息。
服务员推着不锈钢餐车穿行其间,为众人添上茉莉花茶。
林安安捧着印有国徽的搪瓷杯,热气氤氲间,她望向身边的众人。
忽然想起楚明舟说过的话:“付出没有值不值,咱们守的不仅是一方土地,更是老百姓能安心的日子。”
她依旧渺小,身边的前辈们却无一不是国家栋梁。
有这些人的奉献与付出,才能拼凑出真正的安心。
西北军区守护一方,其他人亦然。
短暂休憩后,会议进入核心议程。
林安安后背的军装被汗水浸湿,却浑然不觉。
当提及“三线建设战略布局”时,她的笔速更快了,几乎把容易出错的词组都进行了多语言记录,并补充说明该词在华国语境中的特殊含义。
斜阳透过大会堂的落地窗射进来,在地面投下长长的光影。
会议结束。
郑军长转身向他们点头致意,像是为这场无声战役画上完美句点。
“走吧。”
走出大会堂的瞬间,暮色中的天安门城楼亮起点点灯火。
林安安握着文件的手微颤!
她如今才懂,这不是紧张,是血脉里的骄傲在发烫。
李冉忽然笑道:“安安,我感觉自己都像被镀了金,忽然就厉害起来了!就像大会堂顶上的红星——又亮又骄傲!”
林安安静静望着广场上攒动的人群和川流不息的自行车流,晚风拂过她的麻花辫,伴着远处孩童的欢笑声。
她知道,这万家灯火属于每一个华国人民。
而他们今天的努力,正是为了守护这份温暖与安宁。
“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走吧。”
“得嘞~”
?
回到宾馆时,林安安又见到了那个外国男人。
男人跟在一位中年女人身侧,点头哈腰,很是规矩。
“这位是Y国驻华大使,安妮,她有着Y国王室血统,很是有些本事。”郑军长身边的老警卫员小声提醒道。
林安安忙点点头,“好的。”
李冉小声问了句:“那她身边的男人是谁?”
“翻译或者助理吧。”
“明白了。”
男人抬头时也见到了林安安两人,只一眼,他就皱起了眉头!
郑军长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往他身上扫了一眼。
男人整个人一僵!立马把带着不满的眼神收了回去,垂首站直。
安妮并不认识郑军长,但见他通身气度就晓得是大领导,客气地过来打招呼。
她举止优雅,身上还很香,香水味里混着鸢尾花的气息。
伸手不打笑脸人,眼下又在京都,郑军长的脾气自然比平时好许多,再不喜欢洋鬼子,也客气地点点头。
林安安上前一步,把两人的客套话进行精准翻译。
安妮在听到林安安口音时,也是微顿,随后还夸了几句。
双方也就走个过场,没两句就道别了。
转身时,林安安感觉后背阵阵发凉,好像被毒蛇的眼睛盯上了般。
她知道是那个男人。
想起昨晚冲突的场景,就来气!
那时男人轻蔑的笑、嘲讽的言辞,相比较他此刻的毕恭毕敬,真是两面派做法。
低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