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六十章: 偏航的指南针
李渊在整理赵猛遗物时,指尖触到个冰凉的金属物件。是个军用指南针,黄铜外壳被磨得发亮,指针却卡在“南”字刻度上,像被无形的力量钉死。这是他当年送给赵猛的退伍礼物,现在却从赵念安的旧书包里翻了出来,包底还沾着半张撕碎的地图,上面用红笔圈着个小岛的位置。
苏瑶端着刚温好的牛奶走进来,看见他手里的指南针,眉头轻轻蹙了下:“这东西怎么在这儿?念安说这是她从福利院的樟木箱里找到的,一直当玩具揣着。”
李渊转动指南针的旋钮,指针纹丝不动,反而在玻璃罩内侧映出个模糊的印记——是“影子”组织的蛇形徽记。他突然想起赵猛日记本里的话:“若我失联,指南针指向的不是南方,是真相。”
一、樟木箱里的地图
福利院的樟木箱摆在储藏室最深处,积着厚厚的灰。李渊掀开箱盖时,一股混合着樟脑和海水腥气的味道涌出来,里面除了几件赵念安母亲的旧衣服,还有个密封的玻璃罐,罐里泡着张完整的海图,正是地图上那个小岛的全貌。
“这是蛇岛。”苏瑶指着海图上的暗礁群,“我爸以前处理过走私案,说那是‘影子’组织的中转站,十年前就被海军封锁了。”她指尖划过岛中央的红点,“这里画着个玉兰花标记,和你送给赵猛的指南针底座图案一样。”
李渊的指腹摩挲着指南针的底座,果然摸到个微小的玉兰花凹槽。他想起十年前在边境,赵猛曾笑着说:“等我找到失散的表妹,就带她去海边看玉兰花,听说那里的花能在盐碱地开花。”当时只当是玩笑,现在才明白,他说的“表妹”,其实是藏在蛇岛的线人。
李阳突然举着个贝壳跑进来,贝壳内侧粘着张褪色的便签:“爸,这是念安姐姐在箱子底下找到的!”便签上的字迹是赵猛的,写着“七月初七,潮落时,玉兰花会开”。
今天就是七月初七。
二、海边的约定
凌晨四点,渔船的马达声划破海面的寂静。
李渊掌舵,苏瑶在船舱里给孩子们穿救生衣。李阳抱着赵念安,手里紧紧攥着那个贝壳,李悦则把红绳系在船舷上,说这样能让“大海爷爷”保佑他们。穿过暗礁群时,苏瑶突然指着礁石缝隙:“看!那是玉兰花!”
淡紫色的花朵从礁石缝里钻出来,花瓣上沾着海水,在月光下泛着银光。李渊突然明白赵猛的意思——玉兰花标记不是指具体位置,是指引他们跟着花期找线索。
蛇岛的沙滩上,散落着许多废弃的渔网,网眼里缠着干枯的玉兰花。赵念安突然指着块半埋在沙里的木板,上面刻着个小小的“安”字:“这是爸爸刻的!他说找到这个,就能找到妈妈留下的东西。”
木板下藏着个防水盒,里面除了份“影子”组织的走私清单,还有张赵猛和一个陌生女人的合影。女人抱着襁褓里的念安,身后的仓库里堆着箱军火,箱角印着和物流公司张副总办公室里一样的徽记。
“这个女人是海关的线人,叫林岚。”苏瑶认出了照片背景里的海关制服,“三年前失踪了,当时报的是殉职。”
潮水退去的沙滩上,突然露出串新鲜的脚印,直指岛中央的废弃仓库。李渊示意苏瑶带着孩子们躲进礁石后,独自握紧指南针——此刻指针竟开始疯狂转动,最终指向仓库的方向。
三、仓库的对峙
仓库的铁门虚掩着,里面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
李渊摸进去时,正看见个穿潜水服的男人在撬墙角的暗格。男人转过身,露出张熟悉的脸——是修表铺的老头!他手里拿着的撬棍上,沾着和指南针底座相同的玉兰花粉末。
“李队长,别来无恙?”老头扯掉假发,露出光秃秃的头顶,“赵猛到死都不知道,他最信任的修表匠,就是‘影子’的三把手。”
李渊的指南针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指针冲破玻璃罩,飞向暗格——那里藏着个信号发射器,正不断向外发送坐标。“你故意修表引我入局,还把念安当诱饵。”
“要怪就怪赵猛太碍事。”老头从暗格掏出个金属盒,“他查到我们用物流公司走私军火,还想把这盒证据交给警方,不除他除谁?”
金属盒里是微型录音带,播放键被碰开的瞬间,赵猛的声音在仓库里回荡:“老李,若我出事,照顾好念安……玉兰花的种子,藏在……”
录音突然中断,接着是枪响和老头的狞笑:“你的种子,就烂在蛇岛吧!”
李渊的玄铁拳猛地攥紧,十年前的画面突然清晰——赵猛牺牲那天,他收到的“撤退命令”,根本就是老头伪造的!
四、玉兰花的种子
仓库外突然传来警笛声。苏瑶带着孩子们从礁石后走出来,手里举着手机,屏幕上是正在直播的录音播放界面:“我们在沙滩上找到备用录音带了,你的话,警方都听到了。”
老头脸色大变,抓起撬棍砸向李渊。李渊侧身避开,顺手掀翻旁边的木箱,军火滚落一地。混乱中,赵念安突然扑向老头,死死咬住他的胳膊:“你是坏人!你杀了我爸爸!”
老头疼得怒吼,抬脚踢向念安。李渊飞身挡在前面,后背结结实实挨了一脚,却趁机夺过金属盒。“念安不怕,爸爸的种子长大了。”他指着仓库外疯长的玉兰花,“你看,它们在盐碱地都能开花,你也能。”
警察冲进来时,老头还在挣扎,嘴里喊着:“张副总不会放过你们的!”李渊这才明白,物流公司的走私案,张副总从一开始就参与其中。
潮水再次涨起时,李渊带着孩子们在沙滩上种下新的玉兰花种子。赵念安把父亲的指南针埋在种子旁,轻声说:“爸爸,你看,我们找到回家的路了。”
李悦的红绳被风吹到种子上,苏瑶笑着把绳子系成蝴蝶结:“这样,种子就知道要往有光的地方长了。”
五、偏航的终点
回家的船上,李渊发现指南针的指针终于动了,稳稳地指向“北”——那是家的方向。他把指南针递给赵念安:“以后,由你保管它。”
小姑娘握紧指南针,突然指着海面:“看!玉兰花跟着我们走呢!”浪花里漂浮着白色的花瓣,像一路护送的星星。
李阳突然说:“爸,我长大想当警察,像赵叔叔一样抓坏人。”李悦也跟着点头:“我要当医生,像白阿姨(白若雪)一样救好人。”
李渊看着苏瑶,她正低头给念安擦脸上的沙子,阳光在她发梢镀上金边。他突然明白,所谓的“偏航”,从来不是指南针的错,是他总在过去的阴影里打转。现在,指针终于指向了该去的地方——不是硝烟弥漫的战场,是有炊烟、有笑声、有玉兰花香气的家。
夜里,孩子们睡熟后,苏瑶拿出个锦盒,里面是枚新的指南针,底座刻着五朵玉兰花。“这是我托人做的,一朵代表一个家人。”她把指南针放在李渊手心,“以后不管走多远,它都会告诉你,家在哪个方向。”
窗外的玉兰花影落在窗帘上,像幅流动的画。李渊握紧手心的指南针,感受着里面传来的、属于家人的温度。他知道,“兵王”的故事早已结束,但属于李渊、苏瑶、李阳、李悦和赵念安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在玉兰花盛开的地方,在红绳系着的日子里,在每个偏航最终都能回到的港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