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越昭陷在沙发靠垫堆成的小山丘里,腰后垫着姜眠送来的黑科技软枕,据说有安神稳胎的功效。
六个多月的肚子像揣了个不安分的小西瓜似的,沉甸甸压着骨盆,酸胀感顺着脊椎往上爬,最后在肩胛骨拧成一股钝痛。
这是这段时间里,顾越昭身体最强烈的感受了。
她试着挪了挪,还没找准舒服的姿势,一只温热的手掌已经贴上了她的后腰。
“这儿?”
贺祁的声音从沙发后传来,刚结束会议的他还没来得及关上书房的门。
自从决定和顾越昭厮守一生,安安分分的过日子以后,他不再回部队了,接受了贺家的家业,现在也算是办的井井有条,让贺老家主对顾越昭也没有那么抵触了。
他指腹精准地抵住她闷痛的部位,力道不轻不重地揉按。
顾越昭舒服得哼出声,身体不由自主往后靠,头顶恰好抵住他的胸口。
不知道为什么,他身上混着一点她孕期格外贪恋的、属于他本身自带的气息。
“嗯…再往下一点。”
她闭着眼指挥,感觉那恰到好处的揉捏像化开的暖流,一点点驱散身体里的酸涩。
贺祁没应声,只是调整了手部的位置,更专注地对付那处僵硬的肌肉。
大屏幕里的电视剧还播放着,幽幽亮着不刺眼的光。
自从肚子大了,客厅这块方寸之地几乎成了顾越昭的极限。
顾家的公司现在完全托付给了贺祁,为数不多的重要会议也在家里视频处理,特殊合同也得寄到家里来办理。
这让顾越昭有些不方便,不过好在贺祁非常细心,总能帮她处理的很好。
此时,肚子里的小家伙大概是被揉舒服了,或者纯粹是睡醒了想刷存在感,猛地踹了一脚。
顾越昭呀了一声,下意识抓住贺祁按在腰上的手,往自己圆隆的腹侧挪了挪。
“你看,这孩子又不听话了。”
贺祁轻笑着,缓缓蹲下身,单膝点地,把耳朵小心翼翼贴上去。
掌心下的胎动活泼有力,隔着薄薄的居家睡衣,顶得他掌心一跳一跳。
他屏住呼吸,直到那阵小小的“暴动”逐渐平息,才抬起头,眼底的笑意压都压不住,伸手刮了下顾越昭的鼻尖:“劲儿这么大,看来是随了我。”
“那你还不管管这小家伙!”顾越昭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茶几上的手机嗡嗡震动,是贺老家主打来的。
他瞥了一眼,没立刻接,反而先探身把滑到顾越昭腿边的孕妇枕往上提了提,塞牢在她腿弯下。
“等我去接个电话,三分钟。”
他起身,顺手把果盘里切好的水果叉起一块递到她嘴边。
顾越昭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溢满口腔,看着他快步走回书房的背影,对着空气小声嘀咕。
“真不知道他又要讲多久了…”
话音未落,肚子里的小家伙像是附和她,又顶了一下。
“你也不喜欢爷爷呀?”顾越昭眉眼弯弯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别这样,万一他不喜欢n我而喜欢你呢?”
小家伙又像是听懂了,或者和妈妈心意相通,逐渐安静下来。
书房的通话声隐约传来,贺祁的语调是惯常的冷静条理,听不出情绪。
顾越昭百无聊赖,目光扫过客厅,并不好奇他俩聊什么。
反正她早已经习惯了贺老家主对他早已埋根的芥蒂。
阳光透过落地窗,在地毯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一切都整洁得过分,甚至有点不像他们以前那个堆满海报和游戏手柄的战场。
自从她腰疼得厉害,贺祁就雷厉风行地请了专业的孕期保洁团队,每周五次,连她随手放歪的抱枕都会被及时清理归位。
她曾经抗议过这种无菌环境,但贺祁只是把她抱到腿上,下巴一下下蹭着她发顶,声音闷闷的。
“你现在的安全和卫生是重中之重,等你解放了,你想怎么乱就怎么乱,我陪你一起收拾。”
这话听着舒服,可顾越昭知道,他骨子里那点追求秩序的本能大概永远改不了,毕竟这是部队里训练出来的。
电话依旧打着,早已经超过了三分钟。
顾越昭腰背的酸胀感在短暂的舒缓后又卷土重来,她皱着眉,刚想换个姿势,贺祁终于在此时结束了通话,大步流星地走回来,手里还端着一杯温水。
“聊完了?”她有点意外。
“嗯,他讲了公司的一些事情。”他答得轻描淡写,把水杯递给她,弯腰托住她的背和膝弯,“你喝点热水,我抱你去舒缓。”
贺祁在客厅落地窗边辟出的一小块区域,铺着厚厚的长绒地毯,放着一张符合人体工学的宽大躺椅,旁边还立着个可调节的小桌板,方便她放平板或零食。
他小心翼翼地把人安顿在躺椅上,调好靠背角度,又单膝跪下来,熟稔地托起她有些浮肿的小腿,搁在自己屈起的大腿上。
温热的掌心裹住她微凉的脚踝,力道均匀地揉捏着小腿肚。
这是产科医生教的,预防抽筋的手法,贺祁学得分外认真,如今做得比月嫂还熟练。
顾越昭被他揉得筋骨酥软,脚趾头都忍不住蜷了蜷,舒服地喟叹:“你这手艺,不开个孕夫按摩店真是可惜了。”
贺祁手下不停,抬眼睨她:“独家专供,概不外传。”
他垂着眼,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神情专注得仿佛在对待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
小心思作祟,他手指偶尔划过她脚心,带来一阵细密的痒。
顾越昭忍不住缩了缩脚,笑骂:“别挠!”
他却坏心眼地故意用指腹在那片敏感的皮肤上多蹭了两下,惹得她笑着去踢他肩膀,被他轻易地捉住脚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