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霜僵在雨里,脸上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的混在一起。
姜眠无声地叹了口气,抽过后座备用的黑伞扔出车窗。
他们没有管孟霜是捡起来用了,还是无视了,径直开车回家,好好的一次温泉旅行结束了,他们不想被外人干扰心情。
“可怜吗?”温矜怀忽然问。
姜眠看着后视镜逐渐模糊的身影:“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一场大雨,淹没了太多东西。
孟霜回到家,像一只落汤鸡。
她双眼无神的看着墙上那副画,那是张乾安夸她“品味像文艺复兴油画”时从某处画廊购入的定制款。
已经不知道是哪个画手画的了。
早忘记了。
这时,祖父的助理立在玄关,伞尖还在滴落水渍。
“小姐,董事长让您静思己过,别再招惹姜小姐和温先生,这也是贺家的意思,前不久贺家来拜访了董事长。”
镜面屏映出一张苍白的脸。
她麻木的点了点头,不知为何,想起去年慈善晚宴,张乾安满眼深情的夸她是个善良可爱的女孩。
“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天真烂漫的善良的女孩子。”
如今,这句话好刺耳。
像在拐弯抹角的骂她。
她坐在地上,感觉不到冷,记得她曾为他黑进对家公司的安防系统,那危险系数,不亚于入局子,当时她就孤身一人,攥着解密U盘闯进去了。
张乾安夸她偷到了商业机密,夸她是个好女孩,说一定会好好的爱她。
结果呢?
“霜霜,你知道窃取商业机密判几年吗?”
那天,他瞳孔里翻滚的暗涌,被她误以为是感激。
她颤声说:“为了你,我不怕。”
天知道张乾安心里多开心,有个傻子当替罪羔羊。
“傻姑娘,我怎舍得你冒险。”
他虚伪的,欺骗着她。
一整天,孟霜确实安静的可怕,完全没有出去的意思。
管家只负责送餐,拿走餐盘,中间没有任何多余的对话。
夜里,倒是带来了一个消息。
“张氏今早宣布与建材王氏的千金联姻,对象是王琳。”
消息来的又快又突然,她竟笑出声来,那王琳有轻微口吃,张乾安曾当着她的面讥讽王琳是带不出场的废物。
原来在张乾安心里,只要可以不择手段的能扳倒温矜怀,那么就比体面重要,就像他当初说她孟氏千金的身份堪比一张外挂。
她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压的她喘不过气。
当年为替张乾安填补挪用公款的漏洞,她质押了母亲留下的科技公司股份。
彼时他深情款款的样子像极了深爱着孟霜的男人。
“霜霜为我牺牲至此,等并购案结束,我们就公开关系,我一定争取得到你爷爷的喜欢。”
那时候,孟霜毫不怀疑他的话,甚至一直等待着这句空头支票。
禁足第二天。
爷爷送来半人高的《资本论》精装书本。
“出不去的时间,就一直看书吧。”
孟霜笑了笑,恍惚看见二十岁的自己趴在张乾安膝头,听他讲各种经济圈的事情。
“值得吗?”爷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他总在她最狼狈时出现,威严的轮廓下,是心疼,也是生气。
她苦涩的自嘲起来:“爷爷是来巡视囚犯的吗?”
门外静了半分钟,爷爷拿出一盒松露巧克力:“小时候我长蛀牙,总是管着你不让你吃,我常常在想,是不是你小时候被我管的太严格了,长大以后才那么渴望自由,甚至渴望到了误入歧途。”
他苍老的声音说着,把巧克力放在了孟霜的面前。
看着巧克力,孟霜又想起张乾安以前看见她痛经,还会买来巧克力哄她:“吃点甜的,转移注意力吧。”
那些细节,美好的像假的。
事实证明,的确是假的。
当她哭着一口一口吃下巧克力,吃下过去苦涩的回忆,吃下这些年在张乾安那受的委屈以后,她下定决心调出加密文件夹。
里面是张乾安这些年让她伪造的合同、转移的资产、贿赂的证据在触控屏上铺成罪状。
其中一条,正是为替他铲除姜眠而设计的网暴。
她将这些推给爷爷:“这些够让他破产清算吗?”
爷爷不在乎张乾安倒不倒台,他只在乎自己唯一的孙女儿还可不可以在未来开开心心的生活。
“爱情是场杠杆交易,既知对方早已爆仓,何苦追加保证金。”
孟霜听到爷爷的话,愣了许久,后来她没有被禁足了,但她也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