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启动通讯，使用之前连接费拉里斯的通讯代码。”
“收到，连接建立中......已确认对方密钥，通讯将在十秒后接通。”
主屏幕瞬间亮起，下联督政官费拉里斯的身影出现在舰桥主屏幕中央。
十二只小眼睛，正在光线变化下闪烁着五彩的光芒。
这位下联的最高行政长官显然竭力保持着镇定，但微微颤动的眼珠，和下意识摩挲着身前仪器的节肢，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与不安。
他身后的背景是他那黑色为主色调的办公室，与“日蚀号”的白色风格形成鲜明对比。
“砾岩主席，”费拉里斯的声音率先响起，带着一种刻意调整过的平稳，“很高兴能与您再次对话，看样子贵方已经接收了我方移交的人员。”
砾岩没有寒暄的兴趣，直接切入主题，冷声道：“费拉里斯督政官，客套话不必了。既然战犯已按约定移交，现在是我们提出和谈条件的时候，贵方需要无条件接受以下三条。”
他没有给费拉里斯插话的机会，清晰而缓慢地念出早已拟定的条款：
“第一，戈顿·铁凌及克拉克索斯集团七名董事，以及其他所有由我方确认并后续可能追索的战犯，将由银联法庭依据《星际武装冲突与反智慧生命罪法典》进行独立、公正的审判。下联及其任何成员国、组织、个人，不得以任何形式，对审判过程及最终结果表达异议或进行干涉。”
“第二，作为下联单方面发动侵略战争，对我方造成巨大损失的赔偿，下联必须无条件交出其控制下的十颗资源行星的完全所有权、开采权及管理权。行星清单由我方后续提供，需包含至少五颗稀有元素富集星。”
“第三，为确保区域和平，防止类似侵略行为再次发生，下联必须在一周标准时间内，向我方上交其目前所有在役星舰，包括但不限于战斗舰艇、辅助舰船、侦察舰只的引力波特征数据。银联将据此对下联境内所有舰队的调动、集结、演习情况进行全面的实时监督，监督期限为期三个标准银年。”
三条说完，通讯频道内一片死寂。
费拉里斯数量繁多的眼睛同时闪烁了几下，身前的节肢几乎要控制不住地蜷缩起来。
砾岩提出的条件之苛刻，显然远超他们最坏的预估。
审判权完全丧失，意味着他们完全无法保护那些“自己人”，哪怕是为了封口而进行“反向保护”。
十颗资源行星，几乎是掏空了下联未来十年的发展根基。
而舰队引力波特征的上交与长达三年的全面监督，更是等同于将自身的国防命脉完全交到银联手中，三年内，下联的舰队在银联眼里将如同透明，毫无战略秘密可言。
“砾......砾岩主席，”费拉里斯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您提出的条件......是否过于严苛？这完全超出了‘和谈’的范畴，这几乎......”
“这是停战的条件，费拉里斯督政官。”砾岩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语气没有任何变化，“不是商议，是通知。”
“你们可以选择拒绝，我们会自行将护送战犯押解回银联受审，而在这之前，我们的舰队将自行去获取我们应得的‘赔偿’和‘安全保证’。”
无形的压力透过超空间通讯链路，沉重地压在费拉里斯身上。
他艰难地咽了口并不存在的口腔内粘液：“我......我无法单独决定。请给我一些时间，我需要召集督政院主要成员进行磋商。”
“可以。”砾岩干脆地答应，“我给你六个小时，时间一到，若无答复，我方将视同你们拒绝条件。”
通讯暂时中断。
“你觉得他们会同意吗？”瑾在一旁小声地问道。
“当然会，这由不得他们。”砾岩冷笑道。
“上一次的突袭，我们几乎没什么损失。”瑾接着发问道，“要这么多的赔偿，是不是过分了点？”
砾岩转头看向瑾，耐心道：“自从永昼港沦陷后，我们已经没有扩产舰队规模的资源了，这一次送上来的机会，怎么可能放走？”
“此外。”砾岩顿了顿，“这也是立威，警告那些蠢蠢欲动的文明，不要有任何不切实际的打算。”
“我同意砾岩的做法。”岚插话道，“像这种敢露头的文明，必须用雷霆手段打压下去，而且让他们短时间内都无法翻身，不然只会有更多效法他们的小人。”
“嗯。”砾岩点点头，“通知正在操控舰队的各位，加强戒备，当心对方谈判不成搞偷袭。”
“好的。”
第六个小时即将结束时，通讯线路再次连通。
“砾岩主席，”费拉里斯的声音充满了掩饰不住的疲惫和沙哑。
“经过督政院的紧急磋商，我们深切理解银联对于和平与安全的关切，也愿意为之前错误的战争行为承担责任。”
“但是，您提出的条件，确实超出了我方目前所能承受的极限，这可能导致我方社会的彻底崩溃，反而不利于区域的长期稳定。”
他停顿了一下，观察着砾岩的反应，但对方的表情毫无波澜，看不出任何心理活动。
他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
“关于第一条，审判权......我们原则上接受由银联法庭进行审判。但我们恳请，允许我方派遣观察员列席，不发言，不干涉，只为了解过程。同时，我们希望审判能严格限定在已移交人员范围内，不再进行扩大化追索。”
这个要求，显然是费拉里斯在试图保留最后一点颜面和安全感。
砾岩沉默了片刻，最终，他缓缓开口：“观察员可以允许，但需经过严格审查，且只能在特定观察区，不得接触任何案件材料与涉案人员。至于追索范围，取决于审判中发现的证据。银联不会冤枉无辜，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战犯。”
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费拉里斯心中微沉，知道第一条几乎没有回旋余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