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临江城的百姓都盯着天空中的那道身影，恭恭敬敬地跪下。
无关乎容貌。
漫天的戾气，还有妖兽，都被挡在了临江城的上空，妖兽带来的威压、戾气，让临江城如同寒冬腊月。
玉殊虚弱地从天空坠落，是宋绫昭接住了他。
虽然他现在是姜王惜的模样，但本质是玉殊，倒也不觉得别扭。
玉殊稳住身形，站在闻风鼓上，满城欢呼，他神色却严肃。
他问宋绫昭：“宋公子，我只能拦住这些戾气一时，若是结界破损，满城的百姓均会沦为妖兽的食物。说实话，我是真的不想救他们，可不救的话，姜王惜应该是会难过的吧。”
玉殊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格外在意姜王惜的想法。
或许是在两人没日没夜的斗嘴当中，又或许是看到姜王惜在被姜家欺负的时候。
总之，他分不清楚，甚至最开始的相互排斥，已经消磨殆尽。
宋绫昭看着天空，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终归，又或许不是坏事。
玉殊继续问道：“你可有什么办法？”
什么办法？
宋绫昭回头看了一眼万俟芜，想起之前的事以及刚刚发生的一切，他们是看客，没有能力，也没有办法对这个世间做出改变。
宋绫昭深呼吸，不管他们给出什么意见，最后事情都会趋向原本该走的方向发展。
宋绫昭转头看着闻风鼓，又看了看凤微杖，脑海中滑过万种想法。
他道：“玉公子，或许解局的关键还是靠你手中之物。”
玉殊看着手中的权杖，闭目想了想，姜王惜的舞姿在眼前浮现。
姜王惜红纱拂面，一身红衣格外惹眼。
不知道为什么，玉殊的心跳得格外快，他有些疑惑：石头心也会动的么？
妖兽死了，戾气慢慢散去，又缓缓聚拢。
这戾气聚拢的速度，可能只有他们几人发现。
以为危险已经过去的队伍，继续前行。
玉殊抬头看着天空，眉头越蹙越紧。
他深呼吸，重新站在闻风鼓上，身段没有姜王惜柔软，反而多了一种刚劲之美感。
法杖上的宝石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像风铃般悦耳，发出声音的时候，还散发着红光荡开。
闻风鼓震耳欲聋，同凤微杖的声音混合在一起，竟然意外地好听。
阴沉沉的天空再次朗开，这次的巡游祈福算是有惊无险地顺利度过。
只是，自从从闻风鼓上摔落下来之后，姜王惜的魂魄就再也没有醒来过。
回到姜家的时候，姜父守在西苑门口，脸色阴沉沉的，并没有因为临江城的大难消解而变得平和，反而带着让人不解的怒气，气息突然沉重起来。
几人没有说话，都看向突然出现的姜父。
见到玉殊的时候，姜父想也不想一巴掌挥在玉殊的脸上。
空气突然寂静，巴掌声格外响亮。
玉殊忍不住偏过头，眼神一愣，周围的花草树木，凭借本能吓得甚至都不敢动。
姜父怒道：“孽女，闻风鼓上也能出错，平时都干嘛了？让你好好练习祈福舞蹈，你倒好，成日只知道欺负你妹妹。怎么，你是想害死全临江城的人？不成气候的东西，真是丢人。”
玉殊缓缓转头，凡人的巴掌，倒不至于痛。只是，若是姜王惜呢？一个中年男人全力的一巴掌，若是打在她脸上，她的脸会高高肿起吧。被自己的亲生父亲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会很疼吧。又听着那些恶毒的语言，也会很疼吧。
玉殊抚摸心口，突然间格外心疼姜王惜，心疼她在这吃人的姜家，还要活得开朗肆意。
阿琳连忙跪在地上，泪眼朦胧地看着姜父：“老爷，您错怪圣女……”
“滚下去，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阿琳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看着姜父那副咄咄逼人又狠厉的模样，他或许从来都没有心疼过这个女儿吧。
玉殊的周身妖力荡开，刹那间，连风都停了。
“阿琳是我的丫鬟，你让滚就滚了？”
姜父被推远好几步，不可置信地看着玉殊。
“你……你这个孽障，出生就克死了你母亲，果然是妖孽……来人……”
姜父的声音突然间传不出去。
玉殊往前走了两步，蹲在姜父的面前，冷冷地盯着他。
“我原本以为，姜王惜是姜家大小姐，是临江城的圣女殿下，为了临江城倾尽全力，受尽凤微杖、闻风鼓反噬的苦，理应受世间尊敬，受姜家爱戴……可你们就这样对待她的么？”
姜父惊恐地盯着玉殊，甚至还退后了两步。
“孽……孽障，你到底在说什么……你……你……”
“这凤微杖、闻风鼓，姜家谁不能用，能给你用，应该感恩戴德，你以为你现在风光无限因为谁？难道不是因为姜家？”
他们甚至不能理解，为何姜父能心安理得地说出这种话。
“当真是说得一口好话。”玉殊冷哼，若说面对姜王慧时他还有所收敛，现在看着姜父，他完全变了一个人。修炼千年的大妖，就算平时吊儿郎当，但那气场，岂是凡人可以仰望的。
玉殊一脚踩在了姜父的腿上，骨头碎裂的声音传入几人耳中，听着他惨烈的惨叫，玉殊继续说道：“姜王惜是受你们姜家‘爱戴’，可这爱戴多虚伪，只有你们自己知道……父母苛待，妹妹欺辱，怎么，你们都觉得她好欺负？她是好欺负，不代表我好欺负。你说我害了临江城，笑话，若不是因为姜王惜，这临江人以及你们姜家的死活，与我何关？你们姜家人的死活与老子何干？”
玉殊说得认真，一边说，一边用力踩姜父的小腿。姜父带来的那些人，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是宋绫昭和万俟芜让人不寒而栗的眼神让他们不敢上前半分，亦是玉殊的气息太过强大。
姜父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他盯着玉殊的神色中，有阴狠、有得意，就独独没有一个父亲应该对女儿的爱。
“哈哈哈……看你得意多久，今日是初一 ……初一……哈哈哈……”
“孽障，自有天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