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记住，不管你们做了什么，阿爹会永远在你们身后。”
“阿爹永远不会怪你们。”
她看着爹爹越来越多的皱纹，心中五味杂陈。
她不懂，为何阿爹要叹气，为何阿爹要她们得到传承后，会不幸。
或许年纪小，她不懂。
现在她和万俟萍跪在高塔中。
她们不愧是双生姐妹，动作一模一样，都悄悄的抬头看向被他们世代供奉的铃铛。
万俟萍没什么兴趣，态度不是很虔诚的，敷衍了事的上了三炷香。
而万俟芜就不一样了，第一眼见。
她就觉得这个铃铛不一样，长得别致有质感，她很喜欢。
甚至忍不住想要伸手触摸。
她听爹爹说过，这铃铛叫妄生铃。
妄生……忘生……往生。
是个很好名字。
忽然，一道流光溢彩的光芒，裹挟着腥红的雾气穿到她的体内。
万俟芜感觉到明台清明。
像是有什么东西要觉醒了。
正在主持仪式的万俟勍一愣，手中的倚仗险些落在地上。
厅中传来一句又一句的恭喜。
“家主，恭喜啊，家中又出传承。”
“后继有人了。”
一声声的恭喜中，阿爹的脸色并不好。
万俟芜看见了爹爹脸上的惊慌。
大家都说她得到了传承，只有一个人是真心开心的。
万俟萍。
只有她是在为万俟芜开心的。
因为传承只会在万俟家，有的人嫉妒，有的人不屑。
还有阿爹的惊慌。
所以，只有阿萍是真的为阿芜开心。
她们是血脉相连的姐妹。
就算是打断了骨头，上面也牵扯着经络。
得到传承之后。
本以为生活会有变化，却没有。
爹爹找到万俟芜。
轻轻揉着她的脑袋说道：“我们的阿芜，只需要好好活着，一切都有爹爹。”
“一切有爹爹给你们扛着。”
“爹爹还是那句话，不管你们做什么，身后都有爹爹。”
还是那副老生常谈的模样。
每逢这时候，万俟萍都会在一旁大笑。
“老头，我和阿芜都长成大人了，你应该颐养天年了，别老操心我们了。”
阿爹手中拿着鸡毛掸子，忍不住挥在万俟萍的身上。
不过那个鸡毛掸子，从来没有落在万俟萍的身上。
万俟萍会躲，每每这时候，她都会躲在她的身后。
因为万俟萍知道，阿爹无论如何都不打乖巧的妹妹。
阿爹学着阿娘的模样，无奈又宠溺的点了点万俟萍的额头。
阿爹说。
“你们马上十六了，阿芜我就不说了，阿萍，我给你找了个老师，以后你好好给我学学东西，琴棋书画一样不通，偷摸耍滑你是个中翘楚。”
“现在还想带坏妹妹。”
万俟萍巴拉着她的手臂，不服的看着万俟勍。
“老头，你不讲理，我怎么就琴棋书画一样不通了？我会弹琴，我会画画，会下棋，有什么是我不会的？”
万俟芜忍不住让开两步。
她不知道阿姐怎么说的理直气壮的，明明阿姐的琴，弹的是魔音入耳。
棋呢，连落子该落在哪里都不知道。
若是笔墨落在纸上算画画的话，那她的阿姐，应该也会吧。
一晃到了她们十六岁的生辰，她们的阿爹白日给你们过了生辰之后。
晚上提着一坛酒去阿娘坟前缅怀娘亲去了。
其实万俟芜觉得，若是没有她们的姐妹，或许她们的父亲。
早就活不下去了。
短短一年之间，父亲的头发几乎全部变得雪白，眼角的皱纹再也藏不住。
有时候，她偷听到阿爹一个人自言自语。
“阿梨，你说我老了，下去找你，你还认识我么？”
“不认识也好，此生终是我绊住了你……”
一个万俟家家族，站在那里都没有人敢放肆的一个人。
会躲在角落中崩溃大哭。
万俟萍提着一个可爱的花灯在她面前晃了晃。
“我们阿芜在想什么呢？”
“一天天都在发呆，是不是有如意郎君了？”
“那我是不是快有妹夫了？”
“这样老头还不难受死，以后只有我能烦他了，他的小古板翅膀硬咯。”
万俟芜不理会她的嘲笑，而是接过她手中的花灯。
“你放心吧，人家都说长幼有序，有心上人这种事，也要等阿萍先来。”
说罢，提着花灯出了府门。
这是她们的秘密，每个生辰都要去为对方选一件礼物。
等待她们成亲时，给对方添妆。
若是她们不想嫁，那便相伴一生。
万俟萍在她的身后，不断的呼唤她。
“喂，你等等我，那花灯可是我做的，坏了我可饶不了你。”
“还有啊，阿芜你现在知道长幼有序了，谁天天挂在唇角的，一盏茶的功夫，哟哟哟，现在不是了？”
看吧，她的姐姐。
虽然是琴棋书画一样不通，但手真的很巧，做的梨花花灯栩栩如生。
比外面卖的还要好看。
而且，万俟萍从来不做两盏花灯，每年都只做一盏。
她说。
“阿芜，我们本就是一体，要是也是一朵梨花，我才不要做两盏，都把我们变得生疏了。”
夜间的云暮城很热闹。
她们还有两个小丫鬟陪在身边。
都是从小陪在她们身边的，四个人走在大街上。
她们迈向翠玉斋的步伐都是一起的。
“哟，万俟家的两个女公子，又来选首饰啊！”
店小二很热情。
云暮城民风开放，未出阁的女子，不用带什么篱篱挡住面容。
在云暮城，女子和男子等同的地位，女子同样可以继承家族。
“有没有新品，给我和妹妹看看。”
“有的有的，昨天才运过来的，赶上新鲜的。”
她们看着展柜里面的手镯。
圆润冰透。
姐姐盯着那手镯，好巧不巧，刚刚是一对。
万俟萍双眼亮晶晶的，能看的出来，她真的很喜欢这对手镯。
“阿芜，你看这手镯，好像就是我们特地为我们设计，我们两一人一个。”
不过万俟芜没有去看那对手镯，她看中了一只雕花铃铛。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铃铛有特地的喜爱。
见到她对铃铛感兴趣，也歪着脑袋过来看。
“店家，这对手镯给我吧。”
姐妹俩齐齐的将目光看向了出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