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要。”周元德都顾不得拿拂尘敲徒弟，急忙迈开步子追了上去。
萧靖凡沉着一张脸走得飞快，他决定了，回文华殿换了朝服就去找那个女人，不能就他一个人心烦。
“陛下。”周元德快跑几步，声音里含着急切。
萧靖凡脚步一顿，转头看他，“何事？”
周元德从他这一眼里看出了十足的不耐烦，一时有些不确定这会儿该不该说楚流徵的事惹皇帝更加心烦。可要是不说，真叫楚流徵出了宫，总不能叫皇帝将一个良女抢回来吧？
那名声传出去也不好听呐！
“陛下，奴才方才收到消息，流徵姑娘在今日出宫的名单上，这会儿应该已经往西华门去了。”
萧靖凡：！！
那女人竟然真的敢走！
他急声喝令：“牵马来！”
哒哒的马蹄声靠近西华门，大家都好奇这个敢在宫里纵马的人是谁，纷纷转头看去，待看清人脸的那一刻，齐刷刷膝盖一软，跪地高呼：“陛下万安！”
“吁！”萧靖凡勒停乌霜，漆黑的眸子似落进了火焰，冷声命令，“都抬起头来！”
众人依言抬头，将脸暴露在皇帝的目光之下。
萧靖凡一个个看过去。
不是、不是、不是……都不是！那女人不在这里！
他眼皮子直跳，容色更冷，问负责唱名核验的侍卫：“方才放出宫的宫女中可有一个叫楚流徵的？”
突然被皇帝点名，侍卫吓了一跳，忙低头在名单上寻找。
萧靖凡嫌他速度太慢，抢过名单自己看。
划掉的名字里没有楚流徵。
没有出宫，排队的人里面也没有，莫非那女人还没走到此处？
可到西华门的路就一条，他一路骑马过来，并未看到人。
他眉心紧皱，问：“今日放出宫的宫女都在此处？”
侍卫答：“回陛下的话，在此处排队的都是黄册上年满二十五的宫人，未满二十五的走东华门。”
东华门！
将名单一甩，萧靖凡调转马头，直往东华门去。
东华门处排队的宫人不比西华门的多，看面孔年纪都很轻，最大的也才二十一二。有的是得了主子恩典出宫的，有的是花钱走门路出宫的，楚流徵和夏巧茹混在里面并不显眼。
出宫的第一步是核验黄册和白册。黄册记录宫女年龄、籍贯、在何处做事。白册记录宫女受过的赏罚、是否染过重大疾病等，经查验无误后销毁。
第二步是进验身房脱衣搜捡，就连发髻都要拆开，看看是否夹带了宫廷秘物，然后换上自己准备好的布衣。
若这一步过关，最后只要按顺序排队，等着唱名时最后核验一遍黄册便能出宫了。
出宫后三日内须得到官府更换牒文，从此便算恢复自由身，与皇宫再无干系。若未及时更换，被发现后将以逃宫论罪。
楚流徵和夏巧茹顺利过了前头两关，有瑞王的关照，验身房的嬷嬷没有为难二人，只简单搜查一番就让二人换衣去。
楚流徵换的是阿娘给自己做的那一身水红色的衣裳，夏巧茹换上了自己亲手缝制的衣裳。
二人来得晚，唱名的时候排在队伍最末。夏巧茹排在楚流徵前面。
二人都抬头望着近在咫尺的宫门，心已经提前飞了出去。
夏巧茹回头看楚流徵，小声问：“你可曾通知家里人来接？”
楚流徵摇头。
她家隔壁就住着一个暗卫，以免消息泄露，她没敢通知家里。
她的计划是：出宫后立刻雇车去官府更换牒文，恢复自由身之后再回家。届时即便叫暗卫看见，也不能无故抓她这个良民啊。
至于萧靖凡的反应么……二十多天没见人，楚流徵觉得皇帝应该已经把她忘到了脑后，就算知道她出宫了也不会怎么样，或许还会觉得自己赚了。毕竟她现在出宫了，日后也没机会再面圣，爵位的事大概率泡汤。
省下一个爵位，抠门暴君应该乐见其成。
再说了，皇后刚生了一个小皇子，皇帝这会儿正沉浸在得了皇子的喜悦中，说不定都想不起她这号人来。
楚流徵无论怎么想都觉得自己的计划十分完美，只要迈出宫门她就自由了！
眼见排在前面的人一个个离开，很快便念到了夏巧茹的名字。
夏巧茹拿着黄册上前，递给侍卫核对，回头对楚流徵道：“我先出去，等你出来，我们一起去官府换牒文。”
“好。”楚流徵笑着应一声，目送她挎着包袱快步走向东华门。
热烈的阳光给她的背影渡上一层金边，楚流徵眯了眯眼，一双明亮的杏眸中盈满笑意。
【真好啊，我们都能出宫了！】
“哒哒！”
奔驰的马蹄声远远传来。
楚流徵一边将黄册递给侍卫一边在心里嘀咕。
【哪个二世祖吃饱了撑的敢在宫里策马，不知道今天东华门要放宫女出宫需要避讳吗？要是传进暴君耳朵里，少说四十大板。】
“核验通过，走吧。”侍卫提笔划掉名单上最后一个名字，将黄册递还楚流徵。
“多谢。”楚流徵回了个笑脸，挎着包袱往东华门走。
宫女们排队的位置距离东华门还有三十米远，也是防备有犯了事的人趁着开宫门的机会逃出去。
楚流徵开心地溜溜哒哒往前走，若非有人看着，她都想一步一跳。
背后的马蹄声越来越响，楚流徵心下实在好奇。
【到底是哪个二世祖啊？】
她想要回头瞅瞅，但宫中有规定，放出宫的宫女只能一直往前走，不得回头看。
在一众侍卫的盯视下，她悄悄打开系统翻起来。
【到底是谁……卧槽！是暴君！！！】
楚流徵后颈一凉，立刻抓紧包袱朝着东华门撒丫子狂奔。
【啊啊啊！！！暴君为什么会来啊！！】
楚流徵脚丫子都要抡出火来。
虽然理论上暴君应该不是来抓自己的，但她不能赌啊！
万一呢？？？
听到耳畔熟悉的心声，萧靖凡黑眸一亮，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用力一夹马腹，四蹄雪白的骏马朝着那抹向东华门狂奔的身影追去。
“哒哒、哒哒、哒哒……”
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仿佛就在脑后。
楚流徵跑得憋红了脸。
【救命！！我刚刚为什么要散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