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爆炸紧随而至,轰鸣声几乎与第一个的余音重叠,冲击波再次横扫,让刚刚稳住身形的众人又是一阵踉跄。
紧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如同死亡的鼓点,每一次炸响都让祭坛上那层粘稠的红光剧烈地颤抖、扭曲,颜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从深邃的血红变成不祥的粉红,光芒边缘甚至开始出现细微的、如同蛛网般的裂纹,仿佛一个承受了太多重击的琉璃,随时可能彻底崩碎。
红色保护罩摇摇欲坠,每一次冲击都让它濒临极限,光芒明灭不定,如同风中残烛。
许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死死盯着那层越来越薄弱的红光。终于,在倒数第二个全氮阴离子盐装置爆发的毁灭性能量冲击下,那层苦苦支撑的红光发出一声细微却清晰可闻的“咔嚓”声,如同冰面碎裂,随即猛地向内一缩,化作点点猩红的光屑,彻底消散在狂暴的能量洪流中!
祭坛,完全暴露!还没等任何人反应过来,最后一枚炸弹的引信触发了!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这一次,没有了任何防护,恐怖的能量结结实实地轰击在古老的祭坛本体之上!
坚硬的、不知名材质构成的祭坛表面,瞬间被炸出一个狰狞的缺口,无数细密的裂痕如同闪电般蔓延开来,焦黑的痕迹烙印其上,碎屑飞溅,整个祭坛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不——!!!”一声尖锐到扭曲、完全不似人声的惨叫撕裂了混乱的空气,充满了无尽的怨毒、疯狂与绝望。
“你们都得死!你们都要死!!!!”
是星期四!
他双目赤红,面容因极致的愤怒和痛苦而扭曲变形,再也顾不上任何敌人,甚至无视了身边肆虐的爆炸余波,整个身体化作一道模糊的黑影,带着同归于尽般的决绝,疯了一般朝着遭受重创的祭坛猛冲而去!
他的速度快到了极致,在空气中拉出一道凄厉的轨迹,目标明确——就是那座正在崩溃边缘的祭坛!
“嘭!!”一声沉闷而令人牙酸的撞击声响起。星期四并非简单地撞在祭坛上,他的身体在接触祭坛的瞬间,仿佛失去了实体,如同墨汁滴入水中般,开始诡异地、迅速地融入祭坛那破碎的结构之中!
他的血肉、骨骼、乃至能量形态的身体,都化作一种粘稠的、蠕动着的暗影物质,主动地、贪婪地渗入祭坛被炸开的缺口和蔓延的裂缝里。
祭坛那古老的石质表面,在星期四融入的地方,泛起一层诡异的、如同活物般的波纹,仿佛冰冷的石头被赋予了某种邪异的生命。
暗影物质与祭坛的材质发生着剧烈的、无声的反应,发出滋滋的、像是浓酸腐蚀金属的细微声响。
原本因爆炸而黯淡的祭坛符文,在星期四融入的位置,重新亮起,但那光芒不再是之前的暗红,而是混合了星期四疯狂怨念的、更加深邃不祥的漆黑,并夹杂着丝丝血线。
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星期四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他与那座伤痕累累的祭坛,竟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方式,彻底融合在了一起!
祭坛仿佛变成了一个拥有了扭曲灵魂的活物,散发出前所未有的邪恶与疯狂气息。
许浩心中剧震,星期四这诡异的举动让他头皮发麻。
这绝不是自杀!
那股与祭坛融合后散发出的、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恐怖无数倍的邪恶与疯狂气息,明确昭示着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即将降临。
他到底想干什么?或者说,他与这祭坛融合之后,变成了什么?!
就在他惊疑不定之际,脚下的大地猛地一颤!
不是爆炸余波的震动,而是一种更深沉、更根本的摇晃,仿佛整个世界的根基都在松动。
紧接着,以那座诡异融合的祭坛为中心,一圈圈难以言喻的“光晕”开始荡漾开来。
那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光,更像是一种……“存在”的涟漪。
这涟漪无声无息,却带着一种剥夺一切色彩的霸道力量,如同最高维度的画笔蘸着名为“虚无”的墨水,在现实这幅画卷上蛮横涂抹!
涟漪扫过的第一个对象,便是离祭坛最近、刚刚还在爆炸余波中挣扎嘶吼的赤月恶魔。
那庞大身躯上如同燃烧火焰般的赤红鳞甲,在接触到涟漪的刹那,其“红色”的概念仿佛被瞬间抽离、抹除!
并非褪色,而是彻底失去了色彩的属性,直接变成了死寂的、毫无光泽的深灰色。
紧接着,这灰色如同病毒般蔓延,赤月恶魔那狂暴的动作戛然而止,庞大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僵硬、石化,表皮浮现出岩石般的粗糙纹理。它维持着前扑嘶吼的姿态,却已然变成了一座巨大的、灰暗的雕像。
但这仅仅是开始。石化的过程并未停止,灰色雕像的表面开始浮现出细密的裂纹,如同蛛网般迅速遍布全身。
没有剧烈的崩碎声,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细微的“沙沙”声。
在许浩惊骇的目光注视下,那庞大的石像开始从边缘处、从裂纹处,无声地分解、剥落,化作最细微的、没有任何颜色的灰白粉末,如同被无形的风吹散,簌簌而下,飘散在空气中,最终彻底消散,仿佛它从未存在过。
原地只留下一片空荡荡的、同样失去了色彩的地面。
而那可怕的涟漪并未停止,它继续以惊人的速度向四周扩散。
许浩眼睁睁看着周围的一切都在经历同样的过程:地面上残留的魔法光辉、冒险者们身上五颜六色的装备与护盾、甚至他们皮肤和毛发的颜色……所有色彩都在涟漪扫过的瞬间被剥夺,世界如同被强行降维,从一个生机勃勃的彩色世界,迅速坍缩成一幅只有黑、白、灰三色的古老默片!
空气似乎都变得稀薄而冰冷,一种源自存在本身的恐惧感,开始笼罩在每个还活着的人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