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宝眨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水。
听到医生说他妈妈没事了,他立刻停止了小声啜泣,小脸蛋上露出一丝怯生生的期待,开心地仰起头看着爷爷奶奶:
“爷爷奶奶,我妈妈是不是活过来了?是不是以后每天晚上,又可以给我讲小白兔的故事了对吧?”
刘玉柱看着孙子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小小的身子还在因为刚才的紧张微微发抖,心疼的心尖直打颤。
他蹲下身,粗糙的手掌轻轻摸了摸孙子柔软的小脑袋,声音放得格外温和:
“晓宝啊!你妈妈被医生们从鬼门关拉回来了,以后每天晚上,都能给我的乖孙讲小故事,还能给你煮你最爱吃的鸡蛋羹。”
王家慧赶紧把孙子搂进怀里,在他布满泪痕的小脸蛋上亲了又亲,温热的眼泪却止不住地顺着脸颊流淌下来,滴在孙子的衣领上:
“我可怜的晓宝啊,刚才在抢救室外哭得多伤心,差点就成了没妈的孩子。那个挨千刀的吴庆有,也不知道警察抓到没有。”
刘玉柱攥紧了拳头,语气里满是咬牙切齿的恨:
“你放心,村里那么多村民帮忙,加上警察同志,应该早把那两个狗东西逮住了吧。估计这会啊,正在派出所里审问呢!”
王家慧听着,连连点了点头,悬着的一颗心稍稍放下,却又想起之前的恐惧,声音带着后怕:
“那就好那就好,但愿这次法院能判吴庆有那个畜生死刑。否则啊,一旦把他放出来,他肯定还会害人,咱们村谁也别想安生!”
刘玉柱重重叹了口气,眼神里的恨意丝毫未减,恨恨地说道:
“那个畜生这次犯了这么大的案子,不仅捅伤了若雪,之前说不定还做了不少坏事儿,估计百分百要挨枪子!也算是给咱们村除了个大祸害。”?
王家慧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拍了拍刘玉柱的胳膊,语气急切起来:
“玉柱,现在若雪脱离了危险,你赶紧用医院的电话,去给元虎打个电话。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孩子在外地打工,必须让他知道!”
刘玉柱恍然大悟,连忙点了点头:
“好,我这就去。”说罢,他又叮嘱王家慧好好照看晓宝,这才快步走进医生办公室,客气地跟医生说明情况,借用办公桌上的电话拨打了儿子的传呼机。
刘元虎这几年在深城的建筑工地带班,凭着踏实肯干挣了不少钱。
他心疼家里人,不仅在自己的家里装了固定电话,自己还咬牙花了几千块,买了一个方便和别人联系的bp机。
此时,他正在工地的脚手架旁,扯着嗓子指挥着手下的工人干活,额头上满是汗珠,后背的衣服也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
突然,腰间的传呼机发出一阵急促的震动,他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跟身边的工友交代了两句,快步跑到附近的小卖部,跟老板打了声招呼,拿起柜台上的公用电话回了过去。当他从父亲口中得知,自己的媳妇佟若雪竟然再次遭到吴庆有的毒手,此刻还躺在医院里时,气得差点原地爆炸,握着电话的手都在发抖:
“吴庆有!这个王八蛋,我真想现在就回去,把他千刀万剐!”
挂上电话,刘元虎的胸口还在剧烈起伏,他顾不上擦汗,立马找到工地老板,语无伦次地说明家里的紧急情况。
老板见他急得快要哭出来,也没多阻拦,当即准了假。
刘元虎连宿舍的行李都没来得及收拾,只揣着钱包和身份证,就以最快的速度跑到火车站,买了即将去往h市的火车票。
火车开动后,他坐在靠窗的位置,眼神紧紧盯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归心似箭,心里时时刻刻都在担心着妻子的安危,恨不得立刻飞到医院病房前。
派出所那边,审讯室里的灯光亮得刺眼。
经过警察连续几个小时的审讯,小麻子看着摆在面前的证据,心理防线终于扛不住了。他瘫坐在椅子上,额头上满是冷汗,把自己与吴庆有合伙作案多起的犯罪经过,像竹筒倒豆子般全部说了出来——包括之前吴庆有因为跟大舅家闹矛盾,偷偷往人家鱼塘里丢蚊香,毒死了一塘的鱼;还有李大栓家的二十多只鸭子,突然发瘟死光,也是吴庆有所为等等。
虽然另一个审讯室的吴庆有依然死不承认这些事,只勉强承认了自己捅伤佟若雪的罪行,但他的垂死挣扎已经毫无意义。
为了顾及受害者的隐私,也为了进一步核实证据,警察们开始带着小麻子的供词,悄悄在各村里进行秘密走访。
受到伤害的女子们,刚开始很是抗拒,不愿意承认,最后在女警的耐心劝说下,这才纷纷说出了被吴庆有和小麻子欺辱的实情,证实了小麻子招认的事情全部属实。
因此,在事实证据面前,不管吴庆有承认与否,都妨碍不了法院给他定罪,等待他和小麻子的,终将是法律最严厉的惩罚。
吴浩传的家里,气氛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刘玉娥还在里屋的床上痛苦地分娩,她已经折腾了数个小时,力气早就耗尽,声音也变得沙哑,每一次用力都像是抽走了她全身的力气。
在村里陈医生的不懈努力下,一边轻声安慰着刘玉娥,一边指导她调整呼吸,终于在下午两点钟左右,一声微弱却清晰的婴儿啼哭,从里屋传了出来——一名女婴被艰难地生了下来。
因为是早产儿,孩子比正常足月的婴儿要瘦小不少,小脸皱巴巴的,哭声也细细的。
吴浩传小心翼翼地用干净的小被子裹住孩子,用秤称了称,刚好5斤半。陈医生擦了擦额头的汗,看着吴浩传紧绷的脸,连忙安慰道:
“吴浩传,你别担心。早产儿能有5斤半,已经很不错了,只要后续好好喂养,肯定可以喂得活!”吴浩传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可刚笑了没两秒,就想起儿子吴庆有的事,笑容又瞬间消失,只剩下满脸的愁容,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里屋的刘玉娥听到孩子的哭声,虚弱地睁开眼,可一看到丈夫刚才的愁容,想到儿子可能面临的下场,也跟着红了眼眶,心里堵得发慌。
接着,陈医生从药箱里拿出两支葡萄糖,用温水兑开后,小心翼翼地喂刘玉娥喝了下去,补充她消耗的体力。
又仔细检查了刘玉娥和孩子的情况,确认没什么大碍后,才收拾好药箱,跟吴浩传叮嘱了几句照顾产妇和早产儿的注意事项,便背着药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