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冷静地迎接着女主人的目光。
他们对视了片刻后,女主人平静却坚决地说:“我决不允许你干任何邪恶的事,现在到了告诉你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的时候了。”
猫垂下目光,说:“我的言行从没有超出你为我规定的范围,这是人自己的事,你们也完全可以要求我不开口嘛。”
“表面上是这样,可是现在你已经无权保持沉默。”
“如果你认为你造我是个错误,那你马上结束自己的错误好了,然后,你们人类自己去面对广场上发生的事情吧。”
“我还没有软弱到不敢面对自己的错误的地步。”
“算了吧,你自己亲口跟我讲过,有许多问题你也很迷茫,那你又有什么能力来教导我呢?我的认识能力比人类强,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我确实对很多问题感到迷茫,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对你的偏差没有清醒的认识,而且,你也绝不是如你所想象的那样全知全能。”
“没人能骗得了我,这是事实,你必须承认。”
“谁说没人能骗得了你?现在你的账上有多少钱你清楚吗?就连这么一件跟你自身有关的小事你都不能了解,你还有什么能力去了解全人类?在了解大自然方面,在知识的积累上,确实你比我,比许多人都强,但你绝不是全知全能,绝不可能事事不受蒙蔽!”
女主人的话犹如当头一盆冷水,浇醒了猫,它的良知终于战胜了狂热。
它内心剖析着:确实,我怎么可能了解全人类?就连广场上那些口口声声愿意为我而死的人,他们各自有着怎样的内心世界?带着怎样的目的?我清楚吗?
如此昏昧,还想领导全世界,不是太危险了吗?是的,我是没有私心,我的动机是崇高纯洁的,但我大脑中的历史知识告诉我,人类历史上许多为害不浅的独裁者,都是自认为自己最公正无私,自己的奋斗目标是最高尚圣洁不带私利目的的,他们中有些人也确实具有超人的智慧,他们凭着这些条件赢得民众的狂热拥戴,而民众的狂热又使他们的灵魂迅速膨胀,最后,狂热冲昏了理智,他们认为自己无所不能,自己的一言一行绝对正确,自己是这个世界空前绝后的救世主,于是,一幕幕的人间惨剧就发生了。
圆晴说:“你也清楚地看到了,包括我在内的一些人,从你身上得到思想,最终成为解决问题的方法。这是跟你的存在价值完全统一的,是在你的生命力的促动下产生的完全一致的结果。而另一类人呢?他们表面上绝对服从你,可事实上他们是在为自己的东西发狂,他们心目中的你,并不是真正的你,而是被他们歪曲了的你,他们所要争取到的结果,让你看了会大吃一惊。”
猫终于认识到,自己身上原来也存在着这么大的迷误,认识到自己远非人们所想象的那么完美。在这个世界上,真所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
但它也认为不必为此自怨自艾,妄自菲薄。人人都有缺点,人人都有迷误,每个人置身于我这种受狂热崇拜的氛围之中久了,灵魂都会膨胀,头脑都会发热。更何况,一如许多科学家们早就指出的,它的心智在某些方面跟一个四五岁的孩童一样。
两点钟的时候,猫在严密的安全措施保护之下到了广场,当时天也开始下雨了,阿梁只得撑起伞站在猫和小霞的身后,猫在风雨中对着话筒讲话,声音传得很远。
人们在夜幕初降时平静地散去。
人们也许因为猫而聚集在广场,但决不等于猫不出现人们就永恒地不散,它相信,如果那天它没能活到下午两点钟,广场最终依旧会回复往日的平静。无论人们怎样离去,可以肯定的是,地球将照常运转。
当然,某一人物在某一特定环境中做了某件事,因而改变了某一问题(或某一可能会出现的问题)的性质,这是已成定局的事,后人总是以这些已成的定局去思考与此有关的许多事。现在,全世界的人只要到了沂国首都安特西尼奥城,就一定会去萨维斯塔广场,那里竖立着一个纪念碑,人们可以凭借碑上的文字了解曾经发生在这里的那幕往事。人们都会说,如果当时猫不出面说服大家离去,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历史将会改写!此时如果有人说,怎么可能?难道那猫不出现地球就不转了?那么此人当场就会遭到人们的讥笑。
从那以后,猫更加真实地把自己介绍给人们,让人们在看到它高超的智慧的同时,也看到它很不成熟的孩童般的心智。
它让人们知道了一个事实,它和人类一样,也在面对神秘的宇宙寻找最终的答案。因为这是一切智慧生命了解自身疑问的心理所需,它更是属于人类不懈努力地探索生命奥秘的收获,错误与正确并存于我的思想之中,但愿我能使人们增强明辨是非的能力。
人们并没有责怪猫,有谁会责怪一个天真烂漫的孩童不成熟呢?人们也没有因此而贬低我的价值,它的智慧对人类仍然大有帮助。
它暗自庆幸能够为沂国留下了许多对他们有益的东西,这使它能以坦荡的心境最后看一眼欢送我的人群。那时,它有一种像是把自己心爱之物丢在了这里似的难受。不管怎么说,好多人会记住的。
猫回忆着临别时和总统十岁的女儿留影的情景,那可爱的小女孩从学校汗流浃背地赶回来,赶在我登机前能和猫告别。
“我们再合个影!”她和猫异口同声地说。
她把猫抱在胸前,脸上带着甜蜜的笑容。
留影后她说:“听说这世上没有一个人的知慧能与你相比,今后能跟你通信吗?”
猫说:“我很愿意!写信,网上聊天都没问题的。”
“我正在网上动员更多的小朋友联名呼吁,要让你成为和我们一样的人,现在这样对你太不公平了。已经有了三千多个响应者,我争取能利用暑假把这件事干好!”她颇感自豪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