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霜拿到的卷宗是关于上一个案子的详情,虽然案子还没来得及展开来调查,但因为案子报到京兆府的时候,死者的父母刚好也去了京兆府报案,说自家闺女失踪了,因此死者的身份在案子转到刑部前,便确定下来了。
看到死者的身份,云霜有些讶异,那竟然还是个官宦之家的女娘。
而且,还是出自明京的宋家。
宋家也是大齐的世家大族,只是它的势力远远比不上袁家、尤家、木家等头部的几个家族,在整个明京城里,也只能算中等偏上。
死者还不是宋家的嫡系,只是宋家的旁支,而且早就从宋家的宅邸中分出来独立成户了。
因此当时,这个案子才没有闹大罢。
虽然只是宋家的旁支,但死者的父亲也算有出息,如今在御史台担任侍御史一职,是正儿八经的从六品官员,初五的宫宴,他们也是有资格进宫的。
若不是刚好赶上了过年人手不足,这个案子多少也要排上一个优先破案的等级。
云霜继续往下看,大概扫了一下死者的基本信息。
宋雨伈,年十六岁,未婚嫁,也还没许配人家,四天前辰时正(早上八点)左右在城外日月坡附近的那片梅林里被人发现尸体,被发现时身上穿一身淡青色襦裙,脚上穿着的是一双同色的鞋履,头上覆盖着一张白布,死亡原因是窒息而亡。
据她父母所说,他们是当天早上发现女儿不见的,女儿向来乖巧,以前没发生过一大早不打一声招呼就离开家的事情,他们找了一圈没找到人,便立刻去了京兆府报案,恰好见到了被从外头抬回来的宋娘子的尸体。
这个卷宗上只大概说明了死者的身份、当时被发现的地点以及被发现时的一些情形和死者的穿着打扮,她尸体的情况却没写在上面,要从另一个卷宗上看。
而因为案子还没展开调查,上头的情报可以说少得可怜。
只是仅从这些情报中,云霜就看到了许多熟悉的符号——同样素净的穿着,以及头上同样覆盖着的一张白布。
云霜没两下就看完了,看向尤也道:“这个宋娘子被发现时的尸体情况,跟今天这个死者也高度相似吧?”
尤也也已是看完了手中的尸格,点了点头,沉声道:“几乎一模一样,除了这个宋娘子被发现时,头上明显有被击打过的痕迹,身上也有与人起过冲突的迹象,这些痕迹都是死者生前产生的,仵作判断,凶手是先把死者打晕了,再用某种方法让她窒息而亡。
接下来,再用某种类似于匕首的利器,像今天那个死者一般,在宋娘子的胸口和……下\/体施虐。”
他一边说,一边把手中的尸格递给了云霜,两人交换了卷宗,又快速地看完了。
云霜沉吟片刻,突然道:“除此之外,这个案子和今天这个案子,还有一个共同点。”
尤也看向她,“是什么?”
他自认他们已是把所有共同点都找出来了。
云霜在尸格上点了点,淡声道:“凶手都是先杀死死者,再对她们进行这种模仿房事的施虐行为的,今天这个死者还不太明显,但宋娘子这个案子,凶手本来就是先把她打晕了,再做其他事。
可是,他还是坚持先杀死了宋娘子,再对她施虐。”
尤也微愣,这一点,他确实没发现。
这确实有些怪异。
尤也虽然自诩是个君子,但骨子里到底是个男人,对男人的某些品性还是了解的。
若不是有某种特殊的癖好或者在某种情况下没法选择,一般的男人喜欢的还是活生生的人。
即便那个人只是晕倒在那里,但她身上毕竟还是留着鲜活的血液,身上依然充满生机,怎么也比死气沉沉的尸体要好。
尤也立刻就明白了云霜的意思,眸色微深,“你是说,凶手……不喜欢活着的人?”
尤也到底没法完全过得料心里那关,说起这些话题时,还是比较含蓄。
云霜却自认已是暴露了真性情,也懒得装了,扯了扯嘴角道:“这只怕是他的性癖,癖好死人,还不能人道,这凶手的内心,只怕十分扭曲。”
便是尤也,也忍不住默了默。
“还有一点。”
云霜继续说下去道:“宋娘子这个案子的卷宗上说得很清楚,宋娘子在失踪前一直待在自己家,她身边的侍婢也说了,当晚她是亲眼看着宋娘子回房间休息的。
宋家的人也很确定,当晚没有别的人闯进过他们家,所以……宋娘子是自己离开家,然后很大可能,也是自己去到城外日月坡的梅花林里的。”
虽然明京的城门晚上会关,但早上寅时正(凌晨四点)就会开了。
尤也点了点头,赞同她的推断,“宋娘子很可能早就认识凶手,她这回偷偷离开家,应该就是为了赴凶手的约。”
只是,她是因为什么赴约?身上又为何穿得这般素净?
云霜当机立断道:“我们要找宋家的人聊聊。”
宋家的人只几天只怕都在忙着筹备葬礼的事情,好好的年是没法过了。
理清思路后,尤也立刻让人备车前往宋家。
宋家确实如云霜所料,到处都是白布飘飘,一片愁云惨淡。
而因为案子还没破,死者尸体还放在刑部,他们一时半会儿还没发举行葬礼。
见到他们的到来,宋家的两老都很是讶异,宋娘子的爹宋怀义到底是朝廷命官,对官府的做事风格有一定了解,此时一脸疲惫地道:“在下还以为……刑部在年假结束前,都没法腾出人手来调查小女的案子了。”
尤也温声道:“本来确实如此,只是……今天在大昭寺后头的林子里又发现了一具女子尸体,情形跟宋娘子十分相像,因此,如今这个案子到了我的手上。
我们这回过来,是有几个问题要问一下你们。
我们怀疑宋娘子先前便认识凶手,在宋娘子出事前,你们可有发现关于她的什么异样?例如,那段时间她经常会提起谁?或者,跟谁会时常来往?”
他话音刚落,就见面前的那对夫妇脸上,露出了几分说不出的尴尬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