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包括铁匠们都那么激动,是因为天字一号监狱里有他们的亲人;但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李韬庆一摆手,控制铁匠们议论纷纷的声音,看着寒铁衣说道:“孙……孙……,唉!孙兄弟,你是朝廷大臣还是某位公子?为何敢许诺第三座关城归我们驻守?”
众人一听,对呀!这才是重中之重的大问题。孙军师的牵线搭桥,关系到底下每一个弟兄是逆贼身份还是越国户籍的重大转折点。
寒铁衣摇了摇头,语气非常平淡道:“我既非王子,亦非朝中大臣。各位大哥,我是嘉应府叶塘县梨窝村里的一个耕田佬,得异人指点,学了一些武术。男子汉大丈夫,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如今,我只想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为天下贫民谋福利。各位哥哥对我承诺:武力只对外,爱心只对内;小弟便对各位哥哥承诺:第三座关城将永远是你们和你们子孙后代安身立命的幸福家园。我这样承诺,各位大哥相信小弟说的话了么?”
一句一口哥哥,听得这帮硬汉子热泪盈眶。虽然眼前这个小男孩说他是一个耕田佬,但看他的谈吐和顶天立地的淡泊,又怎么会相信他是一个耕田佬呢?
李韬庆抬手一抹泪水,然后伸手握住寒铁衣双手道:“孙兄弟,孙军师,你三言两语当过百万雄师,太有说服力了。我的部下都在山坳里等着,麻烦你替我说上几句话好吗?李韬庆在此先谢过你了。”
话听到这个时候,李韬庆不是傻子,孙琴心这个人他留不住,借口来当军师,不过是无声无息想和大家揉和在一块罢了。事情一旦达成他的预期效果,前头必然还有大事等着他去做。
“好!各位大哥,那咱就一块去跟兄弟们见见面,聊聊天。”寒铁衣爽快答应,话罢,无须他人引路,直接朝南洞门走去。
到了洞门口,毫无征兆的跳进了万丈深渊,吓得身后的众大汉一阵惊呼,一阵晕乎,孙军师这是要自杀吗?
一万七千兵,就隐藏在南洞口下方,山坳地势大部分平坦,有几许小丘,有几条山溪。
李韬庆等人,则要绕一大圈山路,才能下到山谷。洞口虽有梯绳,但承重力有限,那么多人,还不如跑步下山来得快。
当李韬庆与八员大将和得到特许的二百多个铁匠跑到山坳,看到的情景,人都要疯癫掉。但见那望头不望尾的一万七千余农兵,三五成群各抱着一个酒坛子在分酒喝。
他们衣服破旧,用的还是挂在腰间的竹碗,可他们一个个脸上笑容灿烂。
酒,是一个男人挺直脊梁骨的胆魂。没有酒,男人便少了许多豪放和血性。身为一个男人,必须要有酒作陪。
就像女人的胭脂口红,有了胭脂口红,自信与妩媚,幸福与快乐,便会在她们的身上自然滋生。
这酒是从哪里来的?风中飘来的酒味怎么会那么醇香?
事事透着古怪,心里头莫名的对这个青少年臣服,无来由的对他产生信仰。
他说什么便是什么。
到得近前,已听那少年在讲话,横直五里地,字字句句人人听得清清楚楚。
“兄弟们,我叫孙琴心,乃嘉应府叶塘县人氏,今天过来跟大家见个面。我知道你们都是英雄,是为命运不公而抗争的英雄。对,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我们要向不公平的世界申张正义,用热血为自己的人权争取自由和光明。
兄弟们是觉悟的,是醒悟的第一批人。抗争是对的,但也要审时度势,如今的大越国皇帝,已从浑浊中清醒过来。
此次抵御外侮,皇帝御驾亲征,满朝文武全体上战场。这场战争,只要同心协力,驱逐了红毛鬼,皇帝与文武大臣班师回朝后,都要分田地自耕自食。这么好的政策,大家还有什么理由去推翻改革之后的新政权呢?
在此,我孙琴心向大家承诺,待战争结束之后,兄弟们的户籍都落在第三关城,修水渠,垦荒地,栽种稷、黍、麦、菽、麻等,人人丰衣足食,家家幸福安康。
兄弟们,这样的生活向不向往?”
话说至此,寒铁衣停止了说话,余音却仍在萦绕,每一句话都钻入苦难兄弟们的耳中,无比震撼地敲击着他们的心灵。
皇帝御驾亲征?满朝文武上前线?
战争结束后,皇帝与文武大臣们分田自耕自食?
驱逐走红毛鬼之后,兄弟们不再是反贼,还能入籍三关城做平民?
事事都透着诡异,件件都那样令人不敢置信。
万余人的军队,席地坐在地上喝酒,并没有谁一本正经列队听这小子说话。等他说完,人众中有人喊话:“小兄弟,说的话听起来虽然很好听,但让我们怎么相信你啊?”
寒铁衣忽闪至这个说话人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忽闪回众人朝北的队伍前头,不高不低的声音,继续传送到每个人的耳中:“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我既敢来这里,说明皇帝已被我说服,今天来这里,是带领大家走向光明的幸福生活。要是不领我的情,坚持一条道走到黑,懊悔便会从此刻起陪伴你们一辈子。”
话虽说得很诚恳,但毕竟是第一次见面,谁知道这当中有没有使诈?
骗一个人容易,骗一大群人可没那么容易了,万一被你引诱到埋伏圈内,被大越国的正规军消灭掉怎么办?
那不是连懊悔的机会都没有?
有人看见寒铁衣耍的神鬼莫测身法,很惊惧。但惊惧归惊惧,话还是要说,大声嚷道:“孙少侠,你武术那么厉害,一个人就可斩敌首级,为何还要挖空心思来动员我们啊?”
寒铁衣反问道:“你们不想建功立业吗?你们不想成为抵抗外侮的英雄吗?我这是为大家提供机会,战争结束之后,皇上封赏起你们来,也才能找到封赏的理由,是不是啊?”
有人说:是!
有人不置可否。
毕竟彼此是初次相识。
还有人在继续提问,寒铁衣不再答复,来到李韬庆与八员大将身边,对他们说道:“明晚你们按原计划出发,不要骑马,多带绳索,徒步到五关城外埋伏。酒水,肉食,干粮,我会给众位哥哥提供。你们对我若还有怀疑,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