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胡灵素和柳红豆借用水神娘娘的庙宇渡劫。正殿和偏殿的屋顶损毁严重,我自然有责任修缮好。
给水神娘娘上完香磕完头之后,我关上正殿的大门,独自到了东边的杂物间,找到一些柴火,生火烘干身上的衣服。
等我坐下来休息之后,全身的疼痛一阵阵袭来,尤其是握着寻龙剑的右手,骨头像无数根钢针扎,疼得我直龇牙,
方才,我拼着全力挡住九天紫霄神雷,之后整个人又高度紧张,压根就不觉得疼痛。
等我开始休息之后,疼痛一阵一阵地袭来。
小六哥站在火堆边上,用力一甩,身上的水珠快速飞出来,有不少落在我身上。
他嘿嘿怪笑:“陈剑帆,刚才冲出去替胡灵素挡住,命都不要。现在终于知道痛了吧!年轻人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天雷都敢扛。你要是被劈个七零八落,你爹和你娘怎么办!胡灵素和柳红豆怎么办!你师父盖九幽怎么办!”
我听出他话语之中怪怪的语调,没有接茬,忍着痛楚,找出带来的饼干,就着矿泉水大口大口吃起来。
刚才跑进跑去,又累又饿,吃些东西,也有力气扛一扛身上各处的疼痛。
“陈剑帆啊。最开始找到你家去的,是胡家还是柳家?”小六哥见我没有搭理他,端坐在火边,语调恢复了正常,非常严肃地问道。
我调整呼吸,慢慢控制身上的疼痛,揉了揉太阳下,说道:“我听我爹和我娘讲过。我刚出生,胡家的老狐狸胡大力就来看,他送来了玉佩以及胡灵素的生辰八字。等我七岁那年,柳家的皱皮老太柳长条送来七颗宝珠,给柳红豆定亲。六爷,你怎么忽然问这个了?”
小六哥应道:“我之前一直替你苦恼,现在是新时代,你不能娶两个老婆。胡柳二女已经有了独立的人格,不会成为谁的附属物。目睹今晚的变故,我终于明白,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胡灵素更适合你。而且,她早到你家,与你的姻缘线比柳红豆要早。”
“六爷,今晚的变故怎么就触动你了?您老人家不妨把话说得明白一些,不要跟我打哑谜。我这会儿身上痛得厉害,脑袋也痛。刚才天雷太多,耳边到现在还是嗡嗡作响,没办法思考。”我见小六哥不像是开玩笑,便认真地回应。
“柳红豆的道心更加稳固,道途也更好,她在修行之路上会走得更远,有可能一飞冲天,修成正果,成为飞天之龙。今天即便你没出手,她只是在树上睡一晚,明早会自己醒过来。所以,不能算你救了她。”小六哥认真地讲道。
我回忆柳红豆渡雷劫的场景,契合小六哥的分析。即便我不出手,柳红豆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小六哥接着讲道:“胡灵素则不一样,若没有你出手,挡住最后一道天雷,她今晚必死无疑。她早柳红豆七年和你定下姻缘线。十四岁那年,她又帮你扛住天雷。而今天,你又救下她。命定之数,你和胡灵素才是金玉良缘,前世今生,只怕都无法躲开。”
我听不出话中的破绽,皱眉问道:“是吗?感情之事,当真属于命定之数吗?”
听了六爷这番话,我脑袋一下子乱了起来,耳边的嗡嗡声又跟着响起。
五年前,师父安排任七七接我离开青龙山,说任七七是我命定的妻子。
可我们二人最终形同陌路。
小六哥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当然,也不能完全确定。或许命定之数之中也有变数。但从老夫的角度看,从你的人生经历看,胡灵素更适合你。你的这个性格和心性,需要一位‘悍妻’引导。至于,最终结果怎么样,老夫也不能决定。不过,作为一位长者。老夫给你一句人生忠告。”
“六爷,请讲!”我连着深吸气,不受身上疼痛和耳鸣影响。
“不管你选择哪一位,又或者哪一位都不选。你都要清清白白地表明你的心迹。越早越好,不然往后的时间越长,越棘手。对你们的伤害也就越来越大。”小六哥说道。
他又补充了一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我不由得一怔,思索了好一会儿,说道:“六爷!两年后,我若是死了,一切就没有意义。她们都有着漫长的寿命。我在她们的人生之中,只是一个很短的片段。我二十一年的寿命,于她们而言,太过短暂。我没有资格选择她们当中的任何一位。我没有资格啊。若可以,等她们伤愈之后,我便向她们表明。今生我和她们只做朋友,不结为夫妻。”
“别别别!咱们二人就是扯闲篇,我谈谈我的想法而已。你不要急着做决定。你真说‘只做朋友,不做夫妻’,胡灵素和柳红豆马上就把我杀了。你就饶了我的狗命吧!”小六哥马上说道。
顿了一下,他又说道:“或许你是对的。命运给了你太多的不确定性。死亡的阴影始终缠绕着你。在生死面前,谈论一段人妖的恋情,确实有些不合时宜。人生啊,总是这样的,左右为难,困难重重。那就再等两年再看。你的两年,对于白狐和红蛇来说,的确弹指一挥间。”
雨下了一整夜。
我被身上的疼痛折磨,又被小六哥那番话语纠缠,整夜整夜都没有睡好觉。
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湖心岛始终被大雨包裹着。
胡灵素和柳红豆在各种珍贵药材调理下,再加上梁湖之眼飘来的风水灵气,只用半个月时间,她们就恢复过来,灵气较之以前,强了十数倍。
我好不容易追上了她们,又再次被她们拉开了距离。两座靠山更厉害了。
她们休养的半个月内,都没有提及渡劫那晚发生的事情。一切风平浪静,和风细雨。
雨季结束,我给靳富贵大叔留下一笔钱,请他帮我修缮好水神娘娘庙。
而后,我带着胡灵素、柳红豆启程返回了江城。当天晚上,远在燕京的师父给我打来了一通紧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