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一片竹林,便是一排排整洁明亮的教室。
其中一间教室里,一名年轻的先生,正站在一块巨大的黑板前,用白色的粉笔,讲解着林尘带来的“新式算学”。下面的学子们,人手一本纸质的练习册,听得是如痴如醉,时而奋笔疾书,时而恍然大悟,眼中闪烁着求知的光芒。
另一间教室,则是在上一堂“地理格物课”。墙上挂着一幅大奉的地图。先生正指着地图上,讲述着各地的风土人情与物产资源,为这些从未走出过家乡的学子们,打开了一扇通往全新世界的大门。
任天鼎和太子,越看越满意。
他们看到的,是一张张年轻而充满活力的脸庞。这些学子,或许衣着朴素,或许还带着乡音,但他们每一个人,都没有丝毫的卑微与怯懦。他们的眼中,闪烁着对知识的渴望,对未来的憧憬,以及一种发自内心的自信与骄傲!
他们三五成群,或在亭中激辩时政,从朝廷新法,到地方民生,言辞犀利,却又言之有物;或在图书馆内,捧着一本本崭新的简体字书籍,安静地汲取着知识的养分;或在实验田里,跟随着老农,学习辨认农作物,记录其生长周期。
这,就是林尘想要培养出来的人才!
他们不仅仅是会背诵四书五经的腐儒,而是真正懂得格物致知,经世致用,拥有开阔眼界和实干精神的,大奉未来的栋梁!
任天鼎停下脚步,看着眼前这幅朝气蓬勃的景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林卿。”任天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朕今日,方知你当初为何执意要办这大学堂。”
“这里没有世家门阀的陈腐之气,只有寒门学子的冲天之志。”
“朕在这里,看到的,是我大奉未来一百年的希望!”
身后跟随的那些臣子,则是心中哼了一声,但不太敢反对任天鼎。
一行人,继续信步前行。
他们见到,在一片开阔的教学楼前,有数百名学子,正人手一张纸,一杆笔,认真地练习着简体字的书法。那一个个方正简约的文字,在他们笔下,竟也写出了几分风骨与神韵,远比繁复的旧体字,更添几分清爽利落。
也有学子,三五成群,在为来年的科举做着准备。他们口中背诵的,依旧是圣人经典,但眉宇间,却少了几分死记硬背的呆板,多了几分辩证思考的灵动。林尘从未想过要彻底废除科举,他要做的,是在科举的内容中,逐渐加入“格物”、“算学”等新学的内容,引导天下读书人,将目光从故纸堆,投向更广阔的天地。
湖泊边上,秋风萧瑟,吹得柳条轻摆。一名学子,身着单薄的青衫,负手而立,迎着风,高声背诵着书本上的内容。那股发自内心的火热与专注,似乎连这深秋的寒意,都能驱散。
任天鼎看得连连点头,心中愈发满意。
随后,林尘领着二人,来到了一处挂着“物理学院实验室”牌匾的独立院落。还未走近,便听到里面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以及一种奇怪的“呜呜”声。
推门而入,只见院内竟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几名经验丰富的工匠,正与一群年轻的学子,围着一个奇特的铁炉子,神情专注地做着什么。
那炉子上,架着一个巨大的铜壶,壶嘴正“呜呜”地向外喷吐着白色的热气。壶盖,则被那股强劲的热气,顶得一跳一跳,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
一名学子,正拿着纸笔,飞快地记录着什么,口中还念念有词:“水沸一刻钟,壶盖跳动九十二次,力道可顶起三枚铜钱……”
任天鼎看得是一头雾水,他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场景,不由问道:“林卿,他们这是在做什么?烧开水吗?为何如此兴师动众?”
林尘微微一笑,指着那不断跳动的壶盖,解释道:“陛下,他们确实是在烧水。但他们研究的,不是水,而是这股能将壶盖顶起来的‘气’,我们称之为‘蒸汽’。”
“蒸汽?”
“然也。”林尘微微一笑,“陛下请想,这薄薄的水汽,便能将沉重的铜盖顶起。那若是我们将成千上万倍的水汽,汇聚到一个密闭的铁罐之中,它将会爆发出何等巨大的力量?”
“到那时,我们或许可以利用这股力量,去驱动巨轮,让没有风帆的船,日行千里;去拉动车厢,让没有牛马的货车,奔跑如飞!这,便是‘蒸汽机’的原理。如若能将此物研制出来,我大奉的国力,将会迎来一次巨大的飞跃!”
这番话,听得任天鼎是目瞪口呆,眼睛都直了!
不用牛马的飞驰之车?不用风帆的千里之船?这……这简直是神仙手段!
一旁的太子,显然在东宫,听林尘讲过这些,此刻笑着补充道:“父皇,这便是太师所说的‘物理’之学。据说,除了这蒸汽之力,自然界中,还有一种‘电能’,若是能掌握,便可让黑夜亮如白昼呢!”
任天鼎更是大惊:“什么?连天上的雷电之力,也能为人力所掌握?!”
林尘含笑点头:“理论上,完全可行。”
任天鼎看着林尘,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他心中的震撼,已经无以复加,只能带着一种半信半疑,却又无比期待的复杂心情,消化着这颠覆他数十年认知的一切。
随后,一行人来到了大学堂的图书馆。
“陛下,目前图书馆的藏书,有接近万册。”林尘介绍道,“涵盖经、史、子、集,以及算学、格物、农学、医学等无数方面,有一部分由简体字重新誊抄,供学子们免费借阅。”
任天鼎看着那一排排直抵屋顶的书架,心中再次感慨。
就在这时,他忽然见到一个有趣的景象。
一名学子,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与喜悦,快步走进了一间挂着“期刊中心”牌匾的房间。他进去的时候,手里只拿着几张写满了字的纸。可不过片刻功夫,他出来时,手中竟然捧着一小袋沉甸甸的,明显是银两的钱袋!
他一出来,便被周围等候的几名学生,给围住了。
“王二麻子!你小子可以啊!又投稿成功了?”
“快看看,这次拿了多少赏钱?”
那名叫王二麻子的学子,脸上带着几分得意,却又故作谦虚地摆了摆手:“嗨,一般一般。我那篇关于‘蝗灾防治之我见’的文章,见解粗鄙,估计这次只能上三级期刊,拿的赏钱比较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