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姑娘就是白公子,即便依旧难以置信,可几人还是相信秦王父子的判断。
吴胜生苦笑着感叹:“她这是有多不待见我们啊,宁肯假死逃遁,甚至弄出具尸体来迷惑我们,也不想与我们面对面合作。”
几人听了这话,心中都不是滋味。
谢怀玉却道:“也多亏了她费了这番心思,否则怀瑾和铭儿还不知会落到什么下场。”
几人一听,脸上难得露出笑意。
当真的歪打正着,造化弄人。
随即谢恒、吴胜生包括谢怀玉在内,又都无比疑惑。
他们近在京城,亲身经历了所有事情,却没能看穿白公子的身份。
远在千里之外的秦王,回到京城还没喘匀了气,仅是听他们详细述说了下所有事情发生的经过,为何就能得出这样惊人的结论。
所有人的疑惑都明晃晃写在脸上,谢忱一览无遗。
他没有及时解释,而是看向儿子,意味深长地问道:“你与她一道经历了一场生死之战,就没有什么发现?”
谢怀玉一听,便知道父亲已经明白他为何会率先确认杨姑娘的身份了。
原来父亲和他一样,也是从那些明显的破绽上推断出白公子的真实身份的。
他只是先入为主,被那女子的手段蒙蔽了双眼,忽略了杨姑娘。
而父亲在得知乌金令丢失一事后,会联想到杨姑娘就毫不奇怪了。
看着谢恒和吴胜生将目光都放在自己身上,谢怀玉终于吐露了这些日子一直折磨他的繁杂心思。
“杨姑娘并非杨虎的亲妹子,她另有身份,一个不可思议的身份。”
“她是谁?”谢恒和吴胜生同时开口询问。
今日的事情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两人已经惊乍不起来了。
谢怀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自己这些日子整理出来的疑点一一道出:“皇叔、胜生叔,你们可曾想过,白公子为何那般笃定,九命是杀害孙小公子的真凶?为何断言张贞夫妻不是因病致死,而是被八卦营所害?为何她提出利用连艳不久之后,湛云就自尽身亡了?”
谢恒和吴胜生俱都沉思起来,努力回想着谢怀玉这些话中的关联。
秦王满意地看向儿子,补充说道:“还有你们就没想过,那位白公子为何从不愿出现在人前,即便相见也要遮掩面容?”
谢恒下意识问道:“为何?”
谢怀玉主动回道:“因为她身上背着一条人命,曾被人四处追缉,直到前不久她的缉拿令才被撤除。”
说得这么明显,吴胜生哪里还会不知道这父子二人说得是谁。
即便之前已被杨姑娘的消息惊得几近麻木,此时他依旧难掩心中震撼:“原来是她。这怎么可能,那孩子是个傻子啊,莫不是她一直都是装傻充愣?太不可思议了,那么小的孩子,居然就有这样的心机。”
秦王十分赞同他的话,微微一叹说道:“是啊,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可除了她,还有谁这么清楚当年的往事,且能将自己所知的事情利用得淋漓尽致。”
谢恒此时也终于明白几人说的是谁了。
他日理万机,平日着眼的都是家国天下,朝堂大事,哪有心力和几人一样全心扑在铲除前朝余孽一案上。
直到听吴胜生提起傻子,他才依稀记起几年前杀害孙尚书幼子的人正是个十几岁的傻女。
此时一联想,谢忱父子说的不就是这个人吗。
“原来是张贞的女儿,我们居然都被那小丫头骗了。”
说起那傻子,他首先想到的便是张贞。
这些年,皇后没少在他面前提起过她那位命运凄惨的闺中密友。
除了秦王,几人都想起了当日面见白公子时的情景。
也不知那一晚她说到话有几句是真,几句是假。
知道了连慧的身份来历,一切便更加说得通了。
接下来便是愈发细致的回忆、探讨,在此起彼伏的惊叹声中,几人几乎还原了事情的真相。
唯有一点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那孩子当年究竟是真傻还是假傻。
当然这个疑问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乌金令此时极可能就在那女子手中。
而谢恒已经承诺过她,绝不会勉强她做任何不愿做的事情。
金口玉言,此时真不好勉强与她。
这女子当真是狡诈如狐。
几人在御书房议事了大半天,此时外面已是天色昏暗。
谢恒命人备下酒菜,打算边吃边聊。
接下来该怎么做,还要仔细商议。
秦王谢忱沉声说道:“此女对我们防备极深,也早料到了今日情景。”
说完他看向谢怀玉:“她那日伤得很重?可有性命之忧。”
谢怀玉神情瞬间凝重起来:“伤得很重。”
他指了指自己右侧的胸口:“假张诚那把剑,从这里刺进去,刺了个对穿。”
几人虽然早有所闻,此时再听一遍,依旧觉得心底发寒。
谢怀玉继续说道:“顾衍定然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也知道她的近况。我试探过了,她应该是救回来了,没有性命之忧。”
秦王微微点头:“不要勉强她。乌金令她愿意交出来,我们便收下,若不愿意,不可强求。”
有句话秦王没说出来,
以那女子的手段,若是逼急了她,真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几人纷纷点头。
乌金令完全是意外之喜,得之坦然,失之淡然,不可强求。
于他们来说,击碎前朝余孽的阴谋,才是重中之重。
秦王再次开口:“如此功臣,不可让人寒了心,可也不能置之不理。乌金令于我们来说,不过是个筹码,可西戎人却不会轻易放过。她的身份已经暴露,要将她好好保护起来,决不能让西戎人找到她。”
谢怀玉忙道:“我担心她的伤势,一直不敢前去打扰。若是没猜错,她前些日子应该是躲在明月轩养伤。昨日已经得报,那几兄弟已经悄没声息离开了京城,他们躲起来了。”
秦王轻笑出声:“还真是狡诈,看来她早有预料,还是不想与我们见面。不如等会将顾衍宣进宫来,他一定知道那些人的下落。”
谢恒却在此时劝慰道:“大哥,不急在一时。她既然离开了,想来已经找好了藏身之地。大哥一路奔波,定是十分劳累,玉儿身子也虚弱,还要好好休养。胜生家中要料理丧事,等会还是各自回去好生歇息吧。”
“也好,确实不急在一时。”秦王慨然应允。
吃完晚食,众人各怀心思,神情复杂地离开了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