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杨虎急切的想要听连慧究竟是怎么安排的。
“你们谁也不要妄动，就在家里待着。明晚我一个人过去。”
“这怎么行？太危险了。”杨虎立即反对。
“这样才最安全，不必多说了，都回去好好歇着吧，我心里有数。”
见连慧不想多说，屋里几人纷纷起身。
亮子领着赵同和方简去客房歇息，杨虎和白狐却没有离开。
“老大，顾大人那边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连慧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暂且不会。一切等我明日见过顾衍再说。你们在家里小心防备，若是有人找上门来，要想办法帮我掩饰下。”
这有人，自然是说谢怀玉和吴胜生了。
还真有这个可能，那两人急着等他们回话，得知左秀才已经找到，明晚真可能找过来。
“我会想办法应付，老大放心。”
“不要多想，都好好歇着吧，我心里有数。”
两人忧心地离开。
这一夜，谁也没法睡个安稳觉。
翌日一早，赵同和方简便悄然离开了张宅。
连慧和杨虎几人一整日都未出门。
哥几个看似轻松，暗地里都为今晚连慧与顾衍的见面担心不已。
连慧没有过多宽慰，除了偶尔去探望左秀才，便一直待在屋里闭目养神。
金乌西沉，暮色渐临。
顾衍恍惚了一日，当赵同和方简在傍晚时分出门了一趟，带来杨姑娘要与他在百味居相见的消息时，顾衍心中五味杂陈。
真是选了个好地方啊。
顾衍没有犹豫，略微收拾了下，和前几次一样，带着赵同前往百味居。
长兴街上，比起年前冷清了许多。
见到多日未登门的顾大人，掌柜微微一怔，随即满脸堆笑地亲自上前招呼。
顾衍一如既往地温和应对，任凭掌柜将两人带上楼，随意进了一处雅间。
雅间里点起了灯火，一眼便能看见里面所有的陈设。
两人缓步入内，心中各自忐忑，赵同更是紧张不已。
不用顾衍吩咐，赵同进门后就在四面墙壁上仔细检查，确定四面壁板上没有暗门，不知是该放心还是该失望。
两人安坐下来，掌柜唤来小二为两人添茶倒水。
点了几个小菜，小二恭谨地退下。
约定的时间渐渐临近，两人沉默地等待着连慧的到来。
屋门敲响，两人翘首回望，很快又收回了视线。
小二端着饭菜进了门，布放完毕后又悄然退出。
两人都没有心思吃喝，猜测连慧会以什么身份来见他们。
顾衍表面上依旧平静，心里却翻滚着浓浓的怒火。
赵同忧心的却是当日莫名其妙将他弄晕的那个人是否会突然出现。
屋里寂静无声。
“吧嗒”一声轻响传入耳中，两人一齐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屋里唯一的窗户被轻轻推开，随即一个黑影从窗外飞扑而入，在半空中轻巧地拧身一翻，稳稳落在了地上。
两人倏地起身，赵同下意识护在顾衍身边。
顾衍双眼紧紧盯着突然出现在屋里的人。
一身黑色的紧身衣裤，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短靴，简洁轻便，衬得身形修长高挑，挺立如松。
头发用一条布带高高束在头顶，没有一件多余的发饰，清爽利落。
仅仅一眼他便认定，这位便是当朝皇族和前朝余孽费尽心思想要寻找的那个人。
若是昨日之前，他定会十分高兴自己能与她相见。
可现在……
顾衍藏在袖中的双拳已不知不觉死死攥紧。
可惜他看不清对方的面容。
此人脸上戴着一块遮住了大半张脸的面罩，仅露出了一双眼睛，以及鼻下的一张薄唇。
若不是顾衍早听人提起过这样一副装扮，此时非被对方这张脸吓到。
赵同就不同了，他的心彻底放下来。
有女魔头在，他的胆子都更壮了。
连慧扫了眼两人，随即对着顾衍拱手行礼。
“顾大人。”
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情感。
毕竟是顾大才子，很快镇定下来，拱手回了一礼。
“杨姑娘。”
顾衍开门见山，直接叫出对方身份。
连慧上前几步，不等顾衍开口，便自顾坐了下来。
顾衍心中万般复杂，见对方大方落座，也在连慧对面坐了下来。
两人中间，隔着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
赵同不敢插嘴说话，乖乖站在顾衍身后。
连慧瞟了他一眼，指着进来的窗户说道：“你从这里出去，翻上屋顶守候。外面很安全，半个时辰后再进来。”
“好。”赵同没有丝毫犹豫，走到窗前利索地翻了出去。
顾衍毫不意外赵同会如此听话，他只是看得羡慕不已，第一次觉得自己没有一身好功夫，实在是不方便。
屋里一时沉默下来。
一般时候，连慧并不善于外人多言。
何况今日与顾衍的会面，绝不会如表面看上去那般平和。
见顾衍一直盯着自己，连慧有些尴尬。
轻咳一声，连慧主动说道：“到得晚了，请顾大人见谅。”
顾衍收回眼神，终于开口。
“顾某已知杨姑娘身份，不知为何还要遮住面容？莫非姑娘做了什么亏心事，竟是无颜见人？”
面罩下，连慧双眉挑起，怨气不小啊。
“顾大人几次三番传信想要见我，不知有何要事？”
“姑娘尊驾，想要见到确实不易，顾某得此厚待，实乃三生有幸。”
连慧挑起的眉头紧紧蹙起，顾大才子与往常见到的温和性子天差地别。
再是这样顾左右而言他，一味出言讥讽自己，今晚这话就说不下去了。
“顾大人早知百味居并非善地，有话还是尽快说吧。不瞒顾大人，我出来一趟很不容易。”
连慧语气中添了几分冷意，透过面罩，双眼凉凉看向顾衍。
顾衍骤然回神，暗恼自己沉不住气，适才言语间竟是少有的刻薄无礼。
“姑娘见谅，顾某失态了。”
一句话，顾衍身上锐气尽消，已然恢复了一贯的神情。
连慧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顾衍，她现在不想废话。
顾衍深吸了口气，似是下定了决心，艰难开口。
“杨姑娘，顾某……想请姑娘告知，家弟可安好？”
这句话，顾衍很早就想问出口了。
他目不转睛盯着连慧面罩下的眼睛，心跳如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