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隐秘
翌日一大早，无影和郝顺的画像便贴满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并快马加鞭发往大乾各州府，集举国之力全力缉拿。
一个是劫持皇子的杀手，一个是西戎的暗探，再次震惊了京城百姓。
围观之人议论纷纷，但凡能提供点端绪，便能得到不菲的赏银。
不少人蠢蠢欲动，走路时都会不自觉地相互打量，妄想着天上掉个馅饼下来。
护城军的巡视更加密集，整个京城充满肃杀的氛围。
一间密室中，无影脸色灰暗地半靠在软榻上，目光游离，魂游天外。
直到密室的开关启动，木门缓缓打开，无影才回过神，噌地坐起身来。
“主子。”能来这里的唯有少主本人了。
“伤势可好些了？”
“无碍，梁老亲自配置的药，效用非凡。”
提起梁老，两人不自觉地想起了惨死在连云沟的周先生。
周先生出身医药世家，祖上几乎每一代都有人在太医院就职。
其本人青出于蓝，医理药理无一不精，一手医术更是出神入化。
周先生名义上统领着八卦营离部众医者，却因此人就如个书呆子般，世事全然不管，只一心扑在钻研药理药方之上，常年缩在连云沟那个清净之地闭门不出。
梁老与周先生年纪相当，却师传于他，一直代他掌管离部事务，以医者身份在京城行走。
任谁也没想到，周先生会轻而易举死在那傻女之手，而其从不离身的毕生心血—一本药理手稿也就此不翼而飞。
当年梁老在得知这一噩耗时，捶胸顿足比死了亲爹还伤心，究竟是因为周先生的惨死还是因为手稿的遗失，就不得而知了。
得知傻女可能还活在人世，两人便疑心那珍贵无比的手稿落在那傻女手上。
“当真不是她？”贵公子突兀地问出口，无影却立刻知道了他话中的意思。
无影略微犹豫了下，还是摇了摇头：“那张公子看上去就是个普通人，毫无武者的敏锐和机变。若这一切都是他伪装出来的，小小年纪，此人实在太可怕了。”
贵公子一时也沉默了下来。
那傻女还活着，本身就是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
可如今那一群人都龟缩进卫国公府去了，以无影昨日的遭遇，国公府是万万闯不得的。
“郝顺身份暴露了，你们两人的缉拿令如今被贴得满京城都是。这些日子你就不要出门了。”
无影有些急切地问道：“那乌金令怎么办？便是顾衍此时恐怕也束手无策。”
贵公子淡淡一笑：“急什么，只要乌金令还在京城，总有办法能拿到手。你这次做得很好，希望谢怀玉聪明点，能给秦王提个醒。”
“秦王一旦落入那桑手里，以我们如今掌握的讯息，乌金令很快就能找到并物归原主。无论最终商谈结果如何，对我们都不利。以那桑的狼子野心，岂会轻易将凉州交给我们辖制，我都不知他哪来的底气。”
说到最后，贵公子语气中已经充满了怒气。
只有将乌金令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有和那桑讨价还价的筹码。
贵公子此时一点也不想秦王这么快落入那桑手中。
无影不敢接话，昨日逃进郝顺的院子，借此逃生只是一方面原因，出卖郝顺才是最终目的。
他都不敢想象无尘道长得知了他们这番算计，会何等震怒。
半晌后，无影才呐呐说道：“或许道长还有什么手段是我们不知道的，他老人家一向算无遗策……”
说到一半，见主子脸色越来越难看，无影自觉闭嘴。
这父子两个各怀心思，他们这些下属实在为难。
贵公子面沉似水，忽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冷冽的笑意：“你莫非真以为他能洞察天机，主宰乾坤？二十多年前，他断言我朝气数已尽，为了顺应大势、成全他的道心，将我皇族几百人尽数屠尽，谎称置之死地而后生，真是可笑。”
“这些年大乾大势已成，朝野清明，天下太平。他却又说转机到了，可孤注一掷寻求生机。我都不知道他修的是什么道，祭的是哪一片天。”
无影惊诧地看向少主，虽然早就知道他对无尘心怀不满，可他一向懂得隐忍，从不多嘴评判，这还是无影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他如此刻薄地讥讽自己的父亲。
似乎知道了自己的失态，贵公子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
他盯着无影的眼睛，再次开口问道：“听说他这次进京，身边一直跟着个小道士。这道士十五六岁年纪，眉眼间竟和无乾有几分相像，是也不是？”
无影震惊地看向少主，半张着嘴已经不敢接话了。
他隐约明白，主子今日为何这般暴躁。
果然耳边传来贵公子冰冷的话语：“当年吕氏若是顺利诞下嫡子，恐怕如今的大乾太子便是那个小道士吧？狸猫换太子，多么精妙的一步棋。可惜了，他自称算无遗策，却没能算到谢恒对吕氏那般情深，竟亲自守候在产房外寸步不离，没给他一点机会。更没想到吕氏福薄，差点一尸两命，自此再无子嗣。”
一段隐秘而又见不得人的过往，被主子轻描淡写地揭开，作为知情人的无影，心中惶恐可想而知。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主子为何执意要将鹰隼接来京城，想来两人背着自己单独见过了。
“也不知无乾是否知道真相，想来便是知道，以他胆小怯懦的性子，也不敢有任何反抗。对了，张贞是否也和皇后吕氏长得有几分相像？按年份算来，张贞也是他当年特意挑选出来打算诞下大乾太子的女子吧。”
“你能否告诉我，他究竟有多少个儿女？”
最后一句话，贵公子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质问无影。
不顾肩上伤口疼痛，无影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额上冷汗一粒粒冒出来，却不敢多说一句话。
可他的沉默却已经给了贵公子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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