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推移,没多久,黄河决堤,聊城、菏泽等地受灾的消息很快便传往各处。
张平安在开封也接到了密报,不由暗暗为北伐大军担心起来。
现在圣上在北地走的每一步棋都是有用意的,也不知这场水灾是否会打乱圣上的计划。
却不知,此时刘三郎所预料的鞑靼人的确如他们计划的那样,在冠县和白巢大军相遇了。
鞑靼人并不是说什么就信什么的傻子,他们是综合权衡下觉得去大名府有利可图,才带兵南下准备攻打大名府的。
在冠县和白巢相遇也是他们没想到的。
鞑靼人这边领头的扎禾,也是白巢的老相识了。
和他大哥阿布拉谨慎狡猾的性子不一样,他是个不服天不服地的主,总觉得白巢像个小白脸似的不堪一击,他大哥平日是夸大其词,太过小心了。
就凭他部落第一勇士的称号,拿下他还不是小菜一碟,往常要不是大哥常拦着,又说白巢不好对付,他早就跟这人正面对上了。
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能让扎禾重用的,底下人基本也都是跟他差不多的性子,惯来蔑视汉人的。
白巢刚带兵经历过一场大战,本不欲再多生事端,想保存兵力。
但这扎禾实在是没他哥哥的头脑,一再挑衅,压根不听白巢派出去的人说的话。
甚至还扬言要砍下白巢的人头带回去立功。
这下怎么也忍不下去了,没法谈了。
双方在冠县展开激战,彼此都死伤惨重,死去的兵士数以万计。
扎禾自诩部落第一勇士,最后却是死在白巢剑下。
白巢毫不手软,一剑捅穿对方喉咙后,又提手挥剑将对方脑袋砍下,然后随手丢到地上,漫不经心道:“这下知道是谁砍谁的脑袋了吧?”
扎禾的人头滚到地上时眼睛还没闭上,甚至还转动了几下,死不瞑目!
白巢看都没看,直接让马踩上去。
李明轩经过这几年在战场上的磨炼,一般自保算是无虞,何况还是在战场后方,有亲卫保护。
眼看白巢想都不想一脸刺死扎禾,他连喊都来不及,或许喊了也没用。
“这下完了,扎禾可是阿布拉最器重的一母同胞的兄弟,这下是和阿布拉彻底翻脸了”。
旁边另一个谋士捋着胡须也在唉声叹气,什么也没说。
眼看领头的已经死了,剩余的鞑靼人不再恋战,策马快速逃了。
明面上看着是鞑靼人输了,可白巢也不好过,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连续经历两次大战后,就算黄河不决堤,让他再去偷袭开封也不可能了。
“主上,现在怎么办?”李明轩凑过去问道。
此时军医正在给白巢包扎伤口,嘴里还在惊叹:“这扎禾也是久经沙场的人物,这一刀扎的实在刁钻啊,连甲胄都没防住,幸亏主上里面还贴身穿了全套的金丝软甲,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定会深受重伤。”
“扎禾连他哥哥阿布拉十分之一的才智都没有,就是个头脑简单的莽夫,把我的计划全打乱了”,白巢坐在地上闭了闭眼道。
心中也在暗叹天意啊,看来二十年前大师算命解的那一卦并非浪得虚名。
难道自己真会丧命于三十岁这年?
白巢没接李明轩的问题,反而问了句不相干的:“军师,今日几月几日了?”
“嗯?”李明轩愣了一下,不过他没多问,随后掐指算了算才回道:“回大人,今日正好是七月七日,乞巧节呢!”
“七月七日啊,那离七月半中元节也不远了!”白巢笑道。
“是的”,李明轩回道,有些不明所以。
“行了,咱们不去开封了,去馆陶县休整一番吧,兄弟们也辛苦劳累了这么久,也该歇歇了!”白巢起身淡淡道。
脖子上的棉布还有血迹渗出,却像没事人似的,利落的翻身上马,眼中涌动着李明轩看不懂的情绪。
不知怎的,让人总是心中不安。
可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出路,剩余的残兵规整好后,白巢便带人往馆陶去了。
至于败走的扎禾残部,原本是准备逃回禹城附近的。
但没走多远,就有一胖子发牢骚抱怨道:“咱们这次南下带了六万精锐,在冠县一下子就死伤过半,毛都没捞到一根不说,扎禾还被砍了脑袋,就这样灰溜溜回去还不得被其他人笑死,再说,阿布拉那里也不好交代!”
“你个狗日的到底想说什么?干脆点行不行?是不是男人呢?”另一个领头的瘦子烦躁道,他心里也窝火呢!
“我的意思是,咱们要不然还是按照原定计划去大名府吧,总得捞点油水回去不是,现在黄河泛滥,咱们本就受损严重,回去也没什么用,还不如带着剩余的三万人去大名府捞一把再跑,探子都打听好了,大周朝的北伐大军去了冀州,大名府守卫不多,兵力空虚的很!”胖子提议道。
其他人也有不少人附和,都不甘心这样灰溜溜回去。
“自从那个姓周的在南朝当了皇帝,咱们的地盘是越来越小了,我看要不了多久,真得被人赶回漠北老家去了,实话实说,我是不想回的,漠北苦寒,哪有在汉人的地盘上舒服,什么东西想要抢就行了,现在连抢都不抢还有什么意思,嗤”,胖子看众人心动,立马添了把火。
众人于是一番商议,达成一致,先不回禹城了,掉头往大名府去。
“哎,等下,再碰到那白巢怎么办?”瘦子经此一役,对白巢很忌惮。
以往总觉得是传言,今日亲自一见,发现这白巢果真不可小觑,是他们大意了。
“刚才探子来报,远远看见他们往西北方向去了,我们先歇息一番再走,肯定碰不上”,胖子哈哈笑道。
“看来你是早有预谋啊,探子都留下了”,瘦子瞥了一眼没好气道。
“这最终主意还不是咱们大家一起商量的,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想法对吧”,胖子坦然道,一点没觉得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