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礼看出慕舟眼底裂开的缝隙，嘴角扯起笑，语气颇为玩味：
“哦对了，你心心念念第一见面时的救命之情，也纯粹只是因为担心你是对家派来的人，他才会下车。”
慕舟本就白皙的肤色，此刻一点血色也没有了。
惊恐，慌乱，无措，一一在她的眸底闪过。
她张了张嘴，片刻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为什么？”
“因为我和江砚相识的事是个秘密，在当时我的归国也是秘密，要确保你不会乱说。”
虽然看起来慕舟完全不认识他们两个的样子。
但，谁知道呢。
顾言礼不喜欢失控，习惯将一切尽在掌控。
包括慕舟这个变数和江砚疑似动摇的心。
所以他毫无顾忌的撕扯掉慕舟对江砚的滤镜。
将她的芳心暗许踩在脚底。
是的，顾言礼当然能看出慕舟对江砚的好感。
所以此刻的他姿态放松，静静地欣赏着自己给慕舟带来的崩溃。
他就像那黑暗浓雾里的魔鬼，低语吟唱间都是诅咒。
而慕舟也再难以维持住淡定的神色。
她呼吸略显急促，仿佛一个生性良善的人第一次被强迫着见识了人性的黑暗面。
整个人都要碎了。
顾言礼灰色的眸光隐有暗火在涌动。
他看着慕舟这副被打击到黯然神伤的脆弱样子，心中不知怎么竟好似被针尖扎了一般的刺痛。
丝丝不适弥漫在胸口。
他眉头皱起，脸色难以自控的幽沉下来。
而慕舟在经历了血淋淋的事实洗礼后，突然恶狠狠的瞪了顾言礼一眼。
她死死咬着牙，一声不吭的起身拿着自己的东西离开。
顾言礼收起嘴角冰冷的笑，一张脸如霜般泛起暴戾。
心里没有一丝的畅快。
慕舟从头到尾只问了句“为什么”。
没有发怒，没有责备，就这么离开。
顾言礼拧着眉。
喉咙莫名有些发紧，他扯了扯领口，也丝毫没能缓解。
顾言礼突然觉得今天的自己有些冲动。
他竟然将一切都告诉了慕舟。
这很不应该。
英俊的面孔覆盖上一层阴沉的骇人。
几秒钟后，他蓦地起身追了上去。
*
慕舟从电梯出来，面上气冲冲，心底却有些乱。
她才掏出房卡，身后忽然靠上来一个高大的身影，推着她进了房间。
房门被关上。
惊惧之下，慕舟差点尖叫出声。
在看清来人竟是顾言礼时，她眼底满是慌乱。
“你，你……”
慕舟声音艰涩，唇瓣张张合合竟然出不来声音。
眼前的顾言礼面色沉冷，眉眼阴翳，实在是危险。
她来不及多想，转身就要去开房门。
可手才握住门锁，一只大手就从身后探过来覆上她的手腕，强势的制止了她要开门的动作，并将她顺势抵在门上。
慕舟眼底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她一只手撑着门想要躲开，可顾言礼却一把按住她的腰，紧贴着将她用力压在门上。
慕舟瞬间僵直，一动不敢动。
她靠在门上，身后的男人高大而强势，坚硬的胸膛覆在她的后背，仿佛连他的心跳都能听到。
他，他这是……
慕舟越想越慌，忍不住挣扎起来，可顾言礼却把她抱得更紧。
一双大手将她的腰扣得死死的。
她面颊泛着红晕，眼底含娇沉怒，顾言礼只要垂下目光，就能看到她眼角眉梢的每一抹风情。
他忍不住探下身子。
慕舟后背一凛，只觉得一股灼热的气息洒在她的后颈，烫的她半边身子都起了颤栗。
“顾言礼！你干什么？！快放开我！”
她终于忍不住出声，像是炸毛的小猫，浑身都是戒备。
顾言礼低笑一声，忽然问道：
“得知一切后，为什么不对我生气，为什么不指责我，嗯？”
气息从后颈移向耳畔，慕舟呼吸都颤了颤，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就听他又道：
“还是说，准备去找江砚，和他当面对质，听他的解释？”
原本还含着一抹兴味的嗓音突然低沉下来，夹杂着不易察觉的暴戾。
他似乎有些明白了自己胸口的浮躁源自何处。
那就是慕舟对他的态度。
无视，敷衍。
从第一次见面就是如此。
她眼里只能看得到江砚。
和江砚一起时，她似乎总有话聊。
而面对他，她只想逃走，一秒都不愿多待。
就连愤怒和生气，她也吝啬给予，一心只想着江砚。
他以为这已经足够叫人愤怒。
却没想到慕舟接下来的话将他的冷静彻底击碎。
慕舟紧绷的身子被牢牢禁锢着，这样的姿势实在太过危险。
听到顾言礼的问话，她心头一阵冒火。
江砚是她的攻略对象，她有事当然要和他当面说。
你算什么？
慕舟觉得这个人绝对是她攻略路上的绊脚石。
所以她想都没想就道：
“我和江砚有什么需要对峙的，我也不需要他的解释，就算都是真的，那他瞒我肯定也是为了我好，我不在乎。”
她喘了一口气，侧过头想要去看顾言礼：
“江砚对我如何我自己能感受到，不需要别人来评判。”
至于她口中的“别人”是谁，那更是想都不用想。
原本总是柔柔的嗓音此刻也染上了羞恼，可见她如今是多么气愤。
而这番话，也确实彻底惹恼了顾言礼。
他面上还只是隐有几分薄怒，可眉宇间却已经翻涌起浓浓的戾气。
一双浅灰色的眸子更是阴鸷的吓人。
即便知道被骗、被监视也不怪江砚么？
呵。
还真是足够信任他。
一瞬间，血液里的凶残开始乱窜，叫顾言礼彻底忘记了理智和冷静。
他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转过头艰难的看着自己。
她倔强的抬起眸子和他对视。
那一长排的睫毛不安的颤动。
平日里总是亮晶晶盛满笑意的眸底，此刻却染上了厌恶。
是对他的厌恶。
他沉默的这一瞬间，慕舟望进他那双细长的眸子里。
浓浓的阴郁叫她头皮发麻。
就在她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可能会被拧断脖子直接灭口时，顾言礼突然冷不防的吻上了她的后颈。
像是火花一瞬间炸开。
那股痒到骨子里的难耐，如乱窜的星星点点一般，散的到处都是。
对慕舟，对顾言礼都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