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帮人又往上冲,酒楼里瞬间“乒乒乓乓”打成了一团。
桌椅板凳翻的翻、碎的碎,酒瓶子砸在地上的声音此起彼伏,烟味、酒味混着血腥味,乱得像炸了锅。
二奎是头回跟着加代来吉林,压根不认识对方的人,他索性不管谁是谁,只要往加代身边凑的,上去就是一拳:“敢靠近我哥,找死!”
旁边的二老硬更猛,瞅见酒楼里的圆桌——底下带吸盘、上面是大玻璃那种,直接弯腰把整个桌子端了起来。
正好有个小子冲过来,二老硬举着桌子“啪”地就砸了过去,那小子躲闪不及,被桌子结结实实地砸中,连人带桌子一起飞了出去,躺在地上直哼哼,看样子是彻底废了!
大鹏一米八的大个子,在人群里跟个铁塔似的,抓起旁边的椅子就往人堆里砸,一椅子下去就砸倒一个,嘴里还喊着:“都别过来!不然下一个砸的就是你!”
马三个子小,正面硬刚费劲,就专捡啤酒瓶往对方身上扔,王瑞在旁边帮他递瓶子,一边递一边喊:“三哥,这儿还有!砸准点!”
虽说许红简带了三十多人,加代这边就丁健、大鹏、马三、二奎、二老硬、王瑞这六七个人,可架不住加代这边的人个个能打、下手狠,一时半会儿还真没被对方压下去。
但架不住对方人多,好虎架不住一群狼,打了一会儿,丁健和二奎也累得直喘,身上还挨了好几下。
对方见迟迟拿不下,也急了,有人抄起啤酒瓶就往加代身上砸,“啪”的一下正好砸在加代脑门上,加代身子一晃,也坐地上了,脑门上瞬间起了个大包,脸上还沾了不少玻璃碴子。
二老硬脑门上挨了四五个啤酒瓶,他拿手一拨楞脑门上的碎玻璃,跟没事儿人似的,嗷嗷叫着又往人堆里冲。
两边打得你来我往,桌椅都碎了一地,连赵三都被波及了,不知道被谁蹭了一下,气得他直喊:“别打了!都他妈别打了!”
可混乱中压根没人听他的。旁边有人扯着嗓子跟赵三说:“三哥,这仗也就打了几分钟,可看着比打了半天还乱!”
这会儿的加代,浑身上下的衣服都被扯破了,脸上、身上沾满了酒渍、血渍和玻璃碴子,模样虽狼狈,可眼神依旧狠厉,丝毫没服软的意思。
刚才是有人连跑带喊冲到赵三跟前:“三哥!三哥!不好了!里头打起来了!”
赵三急着问:“跟谁打起来了?”
那人喘着气说:“许红简和新权,跟加代哥他们干起来了!”
“我操!”赵三一听,拔腿就往酒楼里冲,赶到这就也被蹭了一下!
这赵三一眼就瞅见加代脑门上挂着彩,衣服也破了,坐在地下直喘粗气,他立马从左洪武手里抢过那把东风厂的家伙事儿,对着天花板“砰砰”就是两枪!
哨声似的枪一响,正打得热火朝天的两帮人瞬间就僵住了,全都转头看向赵三——道上的人都知道这声儿意味着啥,没人敢再动一下。
加代捂着脑门,刚想跟赵三说情况,赵三先摆了摆手:“代哥,你别说话,有我在!”
转头就瞪着许红简,语气里全是火:“许红简,你什么意思?”
许红简梗着脖子喊:“赵三,你别装蒜!加代九六年就跟我有仇,今天狭路相逢,我报仇天经地义!”
赵三气得脸都红了:“报仇?我看你是找死!加代是我请来的贵宾,今天是我酒楼开业的大日子,你当着我的面打我兄弟,你拿我赵三当空气呢?”
许红简冷笑:“我本来就没拿你当人!你不就是个蓝马吗?挣俩破钱养几个小弟,真当自己是大哥了?今天这事儿没完!”
“没完?”赵三把家伙事儿一举,指着许红简那帮人吼:“我倒要看看,今天谁敢再往我代哥跟前凑一步!你们这帮瘪犊子,谁敢动一下,我赵红林今天就崩了他!”
这股子狠劲儿一摆出来,加代心里头热乎乎的——自己来捧他的场,就算挨了打,赵三能这么硬气地护着,这趟没白来。
赵三转头冲加代递了个放心的眼神:“代哥,你先上楼歇着,这儿的事儿交给我。你放心,你在我这儿挨了欺负,我指定不能让你白受委屈!”
加代还想再说两句,赵三直接喊左洪武:“洪武!给我把代哥他们护送上楼!要是谁敢在楼下逼逼叨叨拦着,你就拿着家伙事儿给我搂,出了事儿我担着!”
左洪武赶紧应着:“三哥放心!”带着几个兄弟就护送加代往楼上走。
等加代上了楼,赵三才转头盯着许红简:“你不是想干吗?今天我开业,犯不上跟你这小人计较。你说吧,是想定点打,还是怎么磕?我赵红林要是敢说个‘不’字,我就是你儿子!咱定时间定地点,痛痛快快干一场!”
许红简也来了劲:“赵三,你还真敢跟我叫板?行!俩小时以后,还在你这酒楼门口!我知道你跟肖哥合伙开的,不砸你酒楼,但必须把加代和你都收拾了!”
说完冲新权喊:“新权!找人!把能喊的兄弟全喊来!”新权立马掏出手机往外跑,一边跑一边打电话。
吉林市江南江北的道上兄弟,就没有许红简和新权喊不动的,他俩先给李桂金打了电话:“金叔,快带着兄弟们来晋江酒楼!我和红简哥在这儿跟人干起来了!”
李桂金纳闷:“赵三开业你们咋还打起来了?”
新权急着说:“九六年跟小贤一块揍过咱的那个四九城加代来了!您赶紧来!”
李桂金一听“加代”俩字,立马应着:“等着!我这就带兄弟过去!”
没一会儿,许红简这边就聚了一大堆人,不少兄弟还扛着五连子,气势汹汹地往酒楼门口凑。
吉林市道上的人都知道这事儿了,连之前来给赵三酒店开业捧场的曲刚,也悄悄站到了许红简那边——这下子,许红简的底气更足了,就等着俩小时一到,跟赵三、加代好好干一场。
曲刚明面上跟赵三称兄道弟,实则早跟老头儿李桂金、老太太李桂银还有许红简走得极近,这会儿正悄摸把自己的兄弟往酒楼这边带,帮着许红简壮声势。
赵三眼瞅着门口人越聚越多,心说不好,自己在这属外地人,现招呼人也不赶趟,他们人多自己这边要吃亏呀!
脑瓜子一转就有了主意——他赶紧摸出手机打给左洪武:“洪武!代哥他们上没上楼?”
左洪武在那头应:“三哥,早送上去了,我正陪着呢。”
赵三急着喊:“别陪了!你赶紧把我那台车开到酒楼后门,让代哥坐我的车,立马往长春送!”
左洪武愣了下:“哥,要是代哥不肯走咋办?”
“他要是不挪窝,你立马给我回电话!别磨蹭,快办!”赵三说完就挂了电话。
左洪武赶紧跑上楼找加代:“代哥,三哥让您先回长春避避!”
加代一听就皱了眉:“回长春?我回长春干啥?这不还没跟许红简算完账呢吗?”
左洪武劝着:“哥,您想想,今天是三哥开业的日子,许红简那边人越聚越多,真要是打起来,咱这边就算能扛住,也得吃亏。三哥说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要是您在这儿真被他们揍了,那多不值当,后悔都来不及!”
加代琢磨了琢磨,觉得这话在理,就给赵三回了个电话:“三哥,我听你的,这就往长春走。”
赵三连忙说:“哎,这就对了!你到长春直接去我那圣地亚哥夜总会等着,看兄弟我咋给你把这口气挣回来!”
加代应着:“行,那我在圣地亚哥等你。”
挂了电话,左洪武立马领着加代他们从酒楼后门走,把人送上赵三那辆加长版大红旗。
人从后门溜出去,上车走了。
酒楼正门这边的人就聚得更密了——许红简那边已经凑了五十来号人,光扛着五连子的就有二十多个,还有一百多号兄弟正从江南江北往这儿赶,新权的人、李桂金兄弟的人,乌泱泱全往酒楼涌,前前后后加起来一百五十来人里,竟有五十多把五连子,一个个攥着家伙事儿,就等着找加代算账。
新权眼尖,瞅见后门有车开出去,纳闷道:“哎,那是不是赵三的车?这节骨眼上咋走了?”他抬头看看赵三还在这,哪想到是加代坐这车跑了。
没人能想到,赵三竟会从后门把加代送走,都以为加代还在楼上待着。
等许红简带着人冲到酒楼里,直接把五连子往桌上一拍,瞪着赵三喊:“赵三!加代呢?你给藏哪儿了?赶紧交出来!”
赵三丝毫不怵:“兄弟,我还真不信你敢在我开业这天动我。”
许红简脸一沉:“我不打你是给你开业留面子,但加代必须交出来!新权,带人上楼搜!”
新权领着一伙人“呼啦啦”冲上楼,直奔加代之前待的房间,一脚踹开门喊:“加代!给我出来!”
屋里就俩姑娘,抱在一起吓得直哆嗦:“大哥,我们不知道啊!那帮人跟我们俩玩了一宿,还一分钱没给呢,我们还冤呢!”
新权气得骂了句:“操,白忙活了!”
扭头就下楼报信:“大哥,加代没在楼上,他妈的跑了!”
许红简一听就急了,指着赵三吼:“赵三!你耍我?”
赵三冷笑一声:“我可没耍你,代哥我已经送走了,这会儿估计都到长春我那圣地亚哥了。有本事你就带着兄弟去圣地亚哥找他,看看在我地盘上,你能占着啥便宜!你有能耐冲我来,我赵红林要是皱一下眉,我就不是你认识的那个赵三!”
赵三转头瞅见肖文路站在一旁,立马冲他喊:“肖哥,您瞧见没?这许红简是真拿我当软柿子捏啊!”
他指着许红简那帮人,语气里满是委屈和愤怒,“不管咋说,今天是咱们俩晋江酒楼开业的日子,他们拿着五连子在这儿大张旗鼓地晃悠,又是搜楼又是叫骂,到底是冲代哥来的,还是冲我赵三来的?我看这是也冲着你吧?这是要砸咱们的场子呀!早知道这样,当初真不该请他们来,他们来也是没安好心吧?”
赵三祸水东引,把火往肖文路身上撩。
肖文路本来就夹在中间难做人,一听赵三这话,赶紧上前打圆场,“兄弟们都消消气,这是干啥呀,今天是我开业的好日子,你们这么闹,是不是也要冲着我来呀?你们可都是我请来的好兄弟呀!”
许红简、新权还有李桂金兄弟几个,多少得给肖文路点面子,刚才那股子嚣张劲儿瞬间就收了不少,站在那儿不吱声了。
赵三见他们蔫了,接着放话:“许红简,今天看在肖哥的面子上,我不跟你计较,放你们走。但这事儿不算完,等我回了长春,你就等着瞧,看我找不找人收拾你就完了!我赵红林要是咽下这口气,我他妈就不在江湖上混了!”
他敢这么硬气,全是仗着肖文路在这儿——他心里门儿清,要是没肖文路镇着,真动起手来,自己未必占着便宜,说不定还得让许红简拿捏。
要是换成平时没旁人在场的情况,他早陪着笑脸说“红简哥,放老弟一马,以后你到长春圣地亚哥,吃喝玩全算我的”了。
也正是这见风使舵、审时度势的本事,让赵三在吉林的社会圈里混得游刃有余,没人不服他。
肖文路怕再闹起来,拍了拍赵三的肩膀:“红林,少说两句,有哥在呢,听哥的。”
赵三立马顺坡下驴:“哎,肖哥,我听您的,不吱声了。”
他往那儿一站,一副“你爱咋咋地”的模样。
许红简他们见赵三不接茬,肖文路又在旁边盯着,也没辙,只能心里憋着气,想着等以后再找机会跟赵三算账。
就这么着,一场眼看要炸锅的风波,总算暂时压了下去,当天的开业宴虽说闹了这么一出,但也算是草草收场了。
这边事儿压下了,但赵三心里的这股火可是越烧越旺,呼呼的直顶天灵盖,这气要是咽下去就不是他赵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