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画圈的吧?”
“老弟,这几年,你不少给我画圈,不少给我帮忙,哥永远感激你。不是你给我画圈,我在县里继续当局长,这时候估计到人大政协了。到了市局,才有了进一步的机会。你是好人,是能人,是狠人,哥佩服你。我知道你在干一件大事,我不打听你的案情,你也不会给我说。
我知道你现在最需要什么。”冯松田说。
“什么?”
“自由。”
‘限制了你的人生自由,你什么都做不成,前功尽弃,还会被人抓到把柄。你已经是被免职的人,墙倒众人推,没有人再罩着你,甚至有人会落井下石,清算你的过往,尽管你以前立功无数。想想过去落马的大人物,哪一个不是战功赫赫,最后的下场却很惨。’
“你准备落井下石、卖友求荣,还是要放弃原则、放我一马?”
“杯中酒干了。”
林恒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说吧,如果是遵循原则和法律,现在就把我带走,没有必要用两个小时的时间折磨我。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林恒伸出手,示意冯松田可以把他铐走。
“哈哈哈------老弟,你终于在我面前认输了一次,我现在可以随意拿捏你。”
“老冯,你心里一直有个结,我虽然帮过你,但是你老大哥对我这个小弟一直不感冒,我几次捉弄你,你在心底里很反感我。”
“有点,你小子太嚣张,不吃点亏永远不长记性,永远不会成熟。”
“你是准备让我在号子里反思自己?”
“真的想,你这家伙早晚少不了人生这一课,早晚会给你补上,越早越好。”
“我没有告诉过你,这一课有人给我上过,有人跟踪我,见我喝酒了,故意制造交通事故,然后把我送了进去,为此我错过了前任县长的葬礼,彼时我是县政府的秘书,县长的秘书。从那次进修后,我就放弃了委曲求全,唯唯诺诺,不服就干,该出手时就出手。
“怪不得你行为乖张,不按规矩出牌,原来心理上受过创伤,有点扭曲。”
‘恰恰相反,不是扭曲,而是矫正,重新回归自我本我。人一出生就像一根造型树枝一样被扭曲,被修剪,被阉割,而我,是解开了束缚,想自由的生长,自由的呼吸,大胆的说出黑与白。”
老冯脸上挂着笑容,拍起手来:“精彩,精彩,现在我是明白了,你已经不可救药,要一条道走到黑。”
“不,一条道走到天亮。”
‘哈哈哈-----老弟,果然年轻。年轻真好。求求我,或许会放你一马。’’
“老冯,你扯我的蛋,要杀要剐,你直接说明,我发现你当了副局长,人变了,变得阴阳怪气,一肚子坏水。”
“不是我变了,实在是你让我左右不是。如果我要拿你,不会一直待在这里,不会给你倒酒。换做别人,早就走了,不会和你再见面,让下属把你拷起来带走。”
“你这家伙更坏,想让我求你,看我狼狈的样子。戏弄够了,然后把我带走,去邀功请赏。”
“再干一杯。”
“你不喝?”
“上班期间,还在任务上,请谅解。”
林恒又干了一杯。
“刚才一个伙计进来报告说,他们在厨房里发现一个临时人员,削了一上午的冬瓜皮,这个人你认识吧?”
“怎么了?”
“给他安排一下,事儿他驮住。不要乱说。”
“你想放我走?”
“你是混球吗?”
“外地警员在林子里看见不止我一人,你不好交差。”
“其他我不管了,带走一个,应付住就行,至于以后,看你的造化了!”
听到这话,林恒心里暖呼呼的,这个老家伙,关键时候,真的要帮自己。不过刚才的一切都是演着玩的,老冯不可能带他走,就是带走,也会很快释放。
拿过酒瓶,倒上一杯,说道:“老冯,谢谢你救我,这杯酒我替你喝了,你是分管监所的,不管我以后羁押在哪里,还请照应,不要分到抢劫犯强奸犯关押的号子里。那地方太龌龊,能关到职务犯的号子里最好。”
冯松田愣了一下:“老弟,我已经给你指明路子了,你想怎样?非要自己进去?”
“厨房削冬瓜皮的那位,是我的一位好哥哥,他和这事无关,是我租用他的迈巴赫出来的,车子损坏了,我没钱给他修理,他不怪我。再把他送进去,我林恒做不出来。”
冯松田沉默良久,给自己倒上酒,独自干了。
“兄弟,佩服!”
“你公务在身,不能喝酒,上点主食,吃饱了我跟你走.”
“想吃什么主食?”
“烩面吧!以后会好久吃不上烩面。”
“伙上可能没有准备,我让他们去街上把食材弄回来,给你做加重烩面 ,大碗的。”
“谢谢冯局!宽点、厚点,多放辣子。”
冯松田打了电话,然后点上烟,一口气抽完一支,说到:“你为什么要去那户人家,据我了解你和他没有交集,没有恩怨。”
“对不起,这个不能说,如果你是主办案件的,我也不会给你说。”
“你不说,我就不问了。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没有。”
“家里没事吗?”
“我依然是光棍一根。”
“你该有对象了,父母呢?”
“有姐姐姐夫照顾着。”
“他们身体还好吧?”
“还好。”
“想不想和他们见一面?”
“不想。我被带走,最好不要通知我的父母。”
“好,我会经常去看望他们。”
“谢谢冯局。”
烩面端来,果然是大海碗,上面一层厚厚的羊肉,油乎乎的辣子红艳艳。
林恒接过大碗,吃的额头冒汗,这几天没有好好吃饭睡觉,真得劲。
冯松田几乎没有动筷子,老家伙在做最后的抉择,要不要把他带走,交给外地警方。
抹抹嘴巴,看看时间,马上两个小时了。
“该走了!冯局,再晚,你不好交差!”
两人走出所长办公室,向门口走去。
打开大门,门口一辆防暴警车,旁边站着几个全副武装的警员,一个个面色阴沉,他们已经知道,昨天晚上进入看守所的是前警察局长。也知道林恒有点功夫,所以很慎重。
所里的警员也大致知道了情况,这时候都跑出来。
林恒从兜里摸出烟,不多了,就剩几根,来到冯松田面前,伸出手。
市局的警员见状,赶紧上前,要隔离两人,他们怕林恒突然袭击冯松田。
冯松田一笑,从兜里掏出烟扔过去。
林恒接住,一一敬烟。
“林局长------”
“林局长,你-------”
管教们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
敬过烟,林恒举起手,打了一个不标准的敬礼:“大伙辛苦,有机会去看看小林子!”
转身走到防爆车旁,一个警员手里掂着铐子。
冯松田面色凝重的转过身!手往兜里摸,却什么都没有掏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