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大中午的天气就热，一听自己只值四分之一袋麦子，江旺爷爷还成了搭头，江雁心中的火气就蹭蹭蹭蹭往上冒。
不过对方人多势众，己方不占优势，江雁还是勉力维持住表情，只有嘴巴微撇以示反感。
江旺倒没有恼火，他婉拒了那名管事，但行动间又对许诺出的半袋麦子犹豫不舍。
那管事一瞧，有机会，立刻眼神示意身侧之人上前详述给他们主子当佃农和奴仆的优渥待遇。
在江雁听来，那长篇夸耀中反复提及的“优渥待遇”总结起来就三点：每日吃到六分饱，提供屋舍，每年发放一身衣物。
嗯……这待遇，反正江雁是一点心动都不会有，尤其那允诺，听着就是在画大饼。
不过，现在这种只要给几口饭吃就能带走一大群人的情况，这管事来挑人还要专门说明“福利”？绝对事出反常。
江旺时不时的应和与变着花样的夸赞，很让管事受用。
尤其在江旺询问“善人”家住何处，又称等山穷水尽必定前去讨一口粮吃的那股子推崇感，让管事不由自主将他们的来历抖落一二，还悄悄附带两句对荣成县县府的抱怨。
例如以为荣成县遭灾严重买人价格会比峡口郡和荣定县低上无数，结果刚进城就被荣成县县府强硬通知了底价。
什么他们这种外县过来的还要交上一笔数额不菲的“入场费”，不管买没买着人，不交就不让离开。
加上沿途吃喝用度还有在荣定县被宰的那一大笔……不能多带些人走就是损失巨大。
“损失巨大”是江雁的推测，她见识过荣定县门侍们搜刮的厉害，没想到这一堆人才没想着打道回府，又往荣成县来，然后一头撞进土匪窝。
江旺已经聊得管事眉开眼笑，他让手下将最开始提及的半袋麦子拿上前来，然后一副爷俩好的承诺：“你们要是跟我走，我能做主再多加半袋麦子。”
……
江雁扯着江旺的衣袖就想离开。看样子，这群人也觉得在陪聊陪笑的他们仨很傻很好糊弄。
拿上前来的粮袋不是常见的六十市斤装大小，而是小口袋，目测半袋不过五斤，装满撑死到十斤多点。
十斤麦子想带走三个劳力，想得真美，怪不得在市集里转来转去都没有灾民想跟他。
江雁嘲讽：“一袋三个人……你们卖身给我干活行不行？”
管事斜眼不屑：“你个穷鬼怕是买不起。你们县的要求，一个人最少半袋粮，像你这种脾气不好的刺头，顶多就是个搭头。”
一个人半袋粮，两个人一袋粮，那眼前这人最开始说半袋带走三个人，显而易见就是违反规矩。
管事也意识到自己话语中的疏漏，眼神变得不善，然后带着手下人企图包围威胁。
江虎见事不对，扛着江旺扭头就跑，同时高声提醒江雁：“赶快跑啊！”
三人在前方狂奔，那听口音就知道不是来自峡口郡更可能出自河定府府城的管事带着手下在后面紧追。
跑了不知几条街，江雁回头看身后那群还没甩掉的人，有些抓狂。
“至于吗？！又没有交易成功，就算去举报，县里也不一定拿他们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