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王摸着这张面具,不由自主触碰了自己脸颊,随即放下。
“退下吧!”
一个金羽卫普通高手就让他折了好几名手下,如果不能为自己所用,金羽卫实在没有存在必要。
容棠和公孙无极相携而行,躲过守卫,进了栖凤宫中。
容棠状态不太好,一手捂着心口,脸色惨白如雪。
这其实并非技不如人被反伤,是他和公孙无极联手奏响双煞琴,使用玄门秘法“离魂”招致的反噬。
那几名杀手在一番激烈搏斗后莫名中了催眠术,在他们意识里,“孙无”已经被他们杀死填入坑中,并撕下了面具交给淮王。
容棠却不甘心,想要试一下用离魂曲让淮王陷入昏迷,结果就是他自己被反噬,一颗心痛的好像被生生摘去。
最后不得不终止,由公孙无极扶着去栖凤宫休息。
贤妃娘娘忧心忡忡看着他,“棠儿,这宫里是不是要出什么事了?姨母已经连续两个多月没有见过陛下。”
事实上,自从过了年节,她就没见过了,上一次看见还是从栖凤宫门缝里偶然看见了一眼,宣宁帝好像是想来看她,在门外徘徊犹豫,最终没有进来。
容棠抹掉嘴角渗出来的血丝,感觉从未有过的疲惫,“是,姨母。”
多的,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侍卫大统领庞虎负责守护栖凤宫,他又如何不知现在的皇宫处处透着诡异,但他只是一个统领,陛下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其他的,并不需要他考虑。
他远远看着偏殿里透出的灯光,也不想听容棠和公孙无极在讨论什么。他知道要发生大事了,此时这两个人说的每一个字都关乎大越皇族未来,真讽刺,刀锋相对的人,竟然是皇家最尊贵的一对父子。
迟暮的老皇帝,和急待上位的新皇帝。
偏殿里,公孙无极脸色极其凝重,“容棠,你以后不要用玄力催动玄龙琴,企图夺取生魂。我师父说过,我们的能力只能应用于将死未死之人,强行夺取生魂是违反天道规则的行为,你我都要付出极大代价。说到底,不能强行干涉因果。”
要是他们玄门的人都用超出自然的能力对付普通人,这世界就乱了套了。
容棠仍是心有余悸。
他感觉再往下一点,他定能成功,但代价也是同归于尽。
终究啊,这不是一个修仙的世界,有自己的规则需要遵守。
“是我太急迫了,我总想着,不声不响弄死他,支持他的人没有目标,这一场争斗就能终止。陛下会伤心一阵子,然后培养新的继承人,父子君臣,也不用走到那不堪的一步。”
“面具被拿走了,他接下来会怎么做?”
容棠心里一动,“糟了,我要去陛下那里。”
公孙无极按住他,“你歇会,我去。”
面具已经不在了,就以这副面目去又如何?
“无极,我和陛下有约定……”
紫宸殿,宣宁帝刚要睡下,何大伴匆匆进来,“陛……陛下……”
宣宁帝瞬间睁开眼。
“回来了。”
何大伴的声音很高兴,宣宁帝一眼看见跟在他后面进来的公孙无极,便道:“你平安回来了,太好了,无……”
不知道为什么,宣宁帝感觉有点异样,鬼使神差叫了一声,“孙无。”
面前人含糊应了一声,宣宁帝瞬间石化。
何大伴也已经反应过来,心里咯噔一下,“你去歇着吧,陛下也要睡了。”
“孙无”的眼睛在面具后面闪烁了几下,哑声道:“陛下还没有见过草民真容,草民给陛下看一眼,日后不至于认错人。”
宣宁帝攥紧的拳缩在袖子里颤抖,说话若无其事,波澜不惊,“也好。”
“孙无揭下面具,露出真容,二十多岁的年纪,肤白如脂,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面如冠玉。
宣宁帝夸赞,“不错不错,很是俊美,当真是武林豪杰的长相。”
“孙无”一脸玩味,并不急于马上把面具戴上,好像能用这张脸戏耍宣宁帝是件很有意思的事。
何大伴又一次道:”去歇了吧,这里有咱家看着。”
“孙无”并不知道他们日常如何交流,缓慢退出去,临出门之前,面具又贴在了脸上。
三尺长廊,他向外走,一个姑娘向里面来,身躯交汇之际,两张面孔互相凝视几秒,空气中似乎爆发电流撞击的火花。
黑夜长空,有一颗星划过长长的尾巴,坠入无尽凡尘。
公孙无极抬眼望着那颗星,叹了一口气。
紫微灭,帝陨。
内殿,何大伴抱住宣宁帝骇然,“陛下,陛下。”
宣宁帝狂吐几口血,气若游丝,“快去,把容棠找来。”
杀人莫过诛心,他再迟钝,也知道这人是谁了。
那张脸长得和南宫赫七八分相似,他能顶着“孙无”的面具来到他面前,难道不能顶着别人的面具来?
就像之前公孙无极走之前说过,这张脸只是这张脸,并不能代表他本人。
现在是脸回来了,人没有回来。
那么,他心心念念的继承人,他的淮王,有没有可能,也只回来了一张脸?
他是皇帝,他不傻,他只是不能接受。
何大伴慌忙向外跑,一头和无疾撞满怀,他不认识无疾,大声喝问,“你是谁?”
无疾道:“我是无疾,有无的无,疾病的疾。”
这正是之前他们说好的暗号,何大伴知道是公孙无极换了一张脸回来了,心下稍安,仍是害怕无比,“陛下不好了,快去找小伯爷来。”
公孙无极几步跨入,看到宣宁帝的状态,心里便是一沉,“我马上去。”
栖凤宫,贤妃看着眼前嬷嬷带来的一碗“补汤”陷入沉思。
嬷嬷催促道:“太后一番好意,贤妃娘娘筷喝了吧!”
贤妃身边自有女医,说话不卑不亢,“这位嬷嬷,贤妃孕期平稳,产期就在这几日,实在不需要用药的。”
嬷嬷道:“太后也正是感念贤妃就快生产,这才命奴婢送来补汤。是补汤,不是药。”
女医仍是不允,“可是陛下早有圣谕,各宫不得私自给贤妃娘娘送汤羹吃食。陛下有多看重娘娘这一胎,您是知道的吧?出了意外,您担得起吗?”
嬷嬷厉声喝道:“这大越后宫,还是太后为尊,太后但有赏赐,不收既为不敬。贤妃娘娘,你莫要觉得有陛下护着就可以忤逆太后。来人,伺候贤妃娘娘喝下去。”
嬷嬷也带了一队人来,可栖凤宫守卫也多,双方一下子剑拔弩张。
关键时候,容棠捂着胸口从里面出来,慢慢说,“姨母,没事,喝下去。”
相较于容棠让贤妃喝下这碗汤,贤妃更担心容棠被发现,这是大晚上,外臣无诏留宿宫中是死罪。
然而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嬷嬷端着碗上前,递给贤妃,半途回转,自己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