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凛冽,赵云飞披着斗篷立于山岗之巅,锦囊中的“司马徽,入长安”六字,仿佛一道雷电,劈进他脑中。
“长安……”他喃喃低语,目光沉凝。
尉迟敬德骑在马上,抱臂道:“赵将军,太宗有命,你这步棋,不能再往前。”
赵云飞将锦囊收起,脸上不怒反笑:“李世民倒是越来越像个皇帝了,说得一手好理,可这局棋若是弃了北方,长安迟早也会变成别人的棋盘。”
尉迟敬德皱眉:“你若执意犯令,我奉命——拦你。”
“你?”赵云飞斜睨一眼,“当真拦得住我?”
尉迟敬德大笑三声,翻身下马,重重一掌拍在腰间铁盔上:“拦不拦得住,你试试便知。”
二人四目相对,气氛一触即发,身后唐军将士纷纷抽刀布阵,寒光四射,风声之中隐隐有杀意涌动。
赵云飞却忽地一转身,翻身上马:“不与你斗嘴,且把李世民那封密令带回去——告诉他,我赵云飞不造反,也不犯上,但若真有人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放火烧城,我管他姓什么,先一刀砍了再说!”
尉迟敬德咬了咬牙,终是未出手,只目送赵云飞策马而去,背影如风,如怒涛。
……
半日后,赵云飞回到蓟城,城门已紧闭,守军神色慌张。见赵云飞归来,纷纷松了口气。
“主公!北门昨夜遭袭,幸亏刘大锤临机指挥,挡住了对方一波冲锋!”副将朱武迎上来,脸色苍白,带着未散的血腥气,“但……我们的人伤亡不轻。”
“什么人干的?”赵云飞眉头紧皱。
“黑甲兵,一百余人,来无影去无踪,似乎是冲着粮仓去的。可奇怪的是,他们没烧仓库,只……带走了一样东西。”
赵云飞双眼一眯:“什么?”
“是您前日收的那位小吏——自称叫胡炳的人,被他们带走了。”朱武低声道。
“胡炳……”赵云飞沉吟片刻,忽而神色一变。
这人不过是个登记官,连武功都不会,偏偏前两天自荐,说能统计民粮、管理户籍,还绘了两份颇为精致的“太原户籍图”。赵云飞原以为他是寒门才子,破格录用,怎料……会被黑甲兵点名掳走?
他沉声问道:“他有没有说过来自哪里?”
朱武挠了挠头:“他说他祖籍扶风,家中早亡,自幼随舅父做账房先生,后来流落太原……”
“账房出身……绘图极精……”赵云飞皱起眉头,“这人怕也是……不简单。”
他正要召人调查,忽听外头一骑快马飞奔而至,喊道:“急报!东市传来消息,有一自称‘太原王氏’后人的年轻人,在市中高声宣讲,说李渊已老,太原应立‘新主’以应天命!”
赵云飞面色骤变,一把抓住那骑兵的肩膀:“什么?谁在宣讲?”
“他说自己姓司马,字——徽!”
赵云飞只觉心头“咯噔”一声,连忙下令:“封城!我不管他是谁,今日之前,太原不能有一只麻雀飞出去!”
朱武愣了愣:“可是主公,若此人当真是司马徽,我们是否该先……”
赵云飞冷笑:“别被名字骗了。真正的司马徽早在三国。他若真是那人转世,那我就该挖开他祖坟烧纸谢罪了。”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赵云飞深吸一口气:“先找人盯住他,别打草惊蛇。他敢在太原城挑事,我就敢给他掀个底儿朝天。”
……
入夜,赵云飞换上便服,带着心腹韩二、罗升潜入东市。
夜市人流已散,唯有一处茶棚灯火通明,十余名百姓正围坐听书。
讲书者乃一青年,面容清朗,白衣如雪,手执折扇,娓娓道来:“昔者舜让位于禹,禹传启,开夏朝之统。而今隋室失德,群雄并起,天下共主,必出太原。”
众人鼓掌称是。
赵云飞瞥了眼韩二:“你看出来什么没有?”
韩二小声道:“这厮说话倒是文绉绉,可这讲的是历史,偏偏句句暗含私意。若说舜让禹是贤德,他便在暗指‘当立能者’;又言‘群雄并起’,分明是想搅浑水。”
赵云飞点头:“而且提的不是唐,不是李渊,单拎出‘太原’来,分明是打着‘正统’的幌子挤兑李渊。”
他再看那青年,只见其讲完一段,温声笑道:“诸位今日听得尽兴,明日卯时再来。我另有‘万年历’赠与众人,测运断命,知国运兴衰。”
说着,他从袖中抽出一物,竟是——一叠薄薄纸张,竟印着整整二十年后的农历表!
赵云飞只觉脑中嗡的一声:“他果然也是穿越者!”
茶棚渐散,那青年缓缓起身,走入小巷。
赵云飞拍了拍韩二肩膀:“我去会会他。”
……
巷中静寂,灯火昏黄。
那青年似乎早已察觉,不疾不徐地转身:“赵将军,夜深了,怎么亲自来找我了?”
“你就是司马徽?”赵云飞拱手,虽客气,语气却冷。
青年微微一笑:“这名字,适合现在的我。”
“我只问你一句。”赵云飞盯着他,“你来此地,是为了什么?辅佐李渊?还是另有所图?”
司马徽摇头:“你这人太急。我此来太原,非为辅佐谁,也无意称王称帝,只求一事——重定天数。”
赵云飞怒极反笑:“又一个玩‘天命’的?你们这些人啊,把百姓生死当数字,拿天下当棋盘,就不怕玩着玩着把自己送进去?”
“你错了。”司马徽语气淡然,“正因为你们都在乱,我才要定。”
“定什么?”
“定下一任的皇帝,定十年后的天下,定谁可以活、谁必须死。”
“谁给你的权力?”
“我自己。”司马徽淡淡一笑,“你我皆非这个时空之人,何必装得道貌岸然?”
赵云飞眼中闪过一丝怒火:“我装什么我自己知道。但你若想动太原百姓一根汗毛,我定让你付出代价。”
“呵……”司马徽忽然叹道,“看来……你还是那个你啊。”
他话音刚落,忽听巷口有人高喊:“快来!东市南边起火了!是军营粮仓!”
赵云飞大惊,转头欲走,身后却传来司马徽轻语:“赵将军,明日天亮时,你会做一个选择。希望你不会后悔。”
赵云飞猛地回头,巷中早已空无一人,仿佛方才所见不过幻梦。
他奔出巷口,只见夜空中火光冲天,浓烟遮月。
粮仓失火、黑甲潜行、司马徽现身……这一夜,太原彻底乱了。
而在赵云飞眼前的,是一张刚被贴上告示墙的布告——
“奉天承运,王氏旧族重建宗祠,推举司马徽为太原守正。”
赵云飞死死盯着那几个字,拳头握得发白,喉头一紧。
可就在此时,他怀中的怀表,忽地震动,一道从未见过的暗影投在地面——
一个陌生人影,静静出现在他身后。
一个新的声音,轻轻响起:
“赵云飞,我们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