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智超知道多说无益，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而且级别不低。
他点点头，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好，我跟你们走。”他倒想看看，这帮人到底想把他怎么样。
自己辛辛苦苦在外面为国家搞东西，九死一生，回来就这待遇？
他心里憋着一股火，但面上依旧平静，眼神里却多了几分审视和不屑。
没有去招待所，也没有给他联系任何人的机会。黄智超被直接带上一辆停在不远处的军用吉普车。
车窗蒙着厚布，看不清外面的景象。吉普车七拐八绕，最后似乎驶入一个军事管理区。
“黄智超同志，接下来的一段路程，可能需要你委屈一下。”上车后，旁边一名一直沉默的男子开口说道，同时递过来一块黑布。
“蒙眼睛？”黄智超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搞得这么神秘？我又不是什么江洋大盗，至于吗？”
“例行公事，请配合。”男子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如同机器。
黄智超嗤笑一声，心想这阵仗可真不小，看来那些举报信的分量不轻，或者说，想整他的人能量不小。
他倒也没反抗，任由对方将黑布蒙上他的眼睛。
他心里暗忖，看来这次的事情不小，直接从鹏城秘密押送，目的地十有八九是四九城。
只是不知道，等待他的是狂风暴雨，还是另有玄机。
他闭上眼，脑中迅速盘算着应对之策，那些在港岛获取的资料和设备，就是他最大的底气。
吉普车行驶一段时间后停下，他被人搀扶着下车，能感觉到脚下是坚实的混凝土地面，空气中似乎有淡淡的机油味。
接着，是登机的感觉。螺旋桨的轰鸣声由远及近，然后是飞机起飞时的巨大推力。
“嘿，还真是专机待遇啊，我黄智超何德何能。”黄智超在心里自嘲一句。
他不知道自己昏昏沉沉飞了多久，只觉得中途飞机有降落加油，然后再次起飞。
蒙着眼睛，他反而能更清晰地感受到飞机的每一次颠簸，每一次爬升，心中却愈发冷静。
当他再次脚踏实地，眼罩被取下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戒备森严的院落。
四周是高墙电网，门口有持枪的哨兵。
天色已经再次暗下来。
“黄智超同志，到了。请随我们来。”一名穿着军装，肩上扛着校官军衔的人面无表情地说道。
黄智超打量了一下四周，这里的建筑风格，以及空气中那特有的干燥凛冽，让他确定，自己确实已经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四九城。
只是，这“欢迎”方式，着实有些特别，也太看得起他。
他被带进一栋不起眼的小楼，沿着走廊七拐八弯，最后在一间陈设简单的房间门口停下。
“进去吧，首长在等你。”那名校官说道，语气依旧冰冷。
黄智超跟着那名校官，走进房间。屋里光线不算明亮，一张普通的办公桌后，坐着三个人。
正中间一人约莫五十岁年纪，国字脸，眼神锐利如鹰，正是之前在会议上和老李针锋相对的王干事。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黄智超，仿佛要将他看穿。
他旁边两人，一胖一瘦，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严肃表情，正低头翻看着一叠厚厚的材料，时不时用笔在上面勾画着什么。
“黄智超同志，来了，坐吧。”王干事抬起头，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黄智超也不客气，拉开桌子对面的木椅子，从容坐下，目光平静地回视着王干事：
“王干事，还有各位领导，费这么大周章把我从鹏城‘请’到这儿来，不知道有什么指教？”
他特意在“请”字上加重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王干事身旁的胖子“啪”地一声将手中的材料拍在桌上，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威势，他瞪着黄智超，厉声道：
“黄智超！你的问题很严重！组织上已经初步掌握了你涉嫌在港岛胡作非为、贪污腐化、甚至有里通外国嫌疑的线索！我们劝你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黄智超眉毛都没动一下，平淡道：
“哦？线索？那不妨拿出来看看。我黄智超在港岛，是给国家搞设备、搞技术、请专家，每一笔账都清清楚楚，经得起任何审查，每一件事都对得起国家和人民的信任。至于贪污腐化，我黄某人还没那么眼皮子浅，自毁长城。里通外国？这帽子可不小，我倒是想问问，我通哪个外国？是把技术卖给他们，还是把情报送给他们？请拿出真凭实据。”
“哼，还嘴硬！”瘦子冷笑一声，眼神阴鸷，
“你在港岛生活奢靡，出入五星级酒店、高级餐厅，与那些脑满肠肥的资本家称兄道弟，打得火热，这难道不是腐化堕落的开始？你和那个叫麦克的洋人频繁接触，暗中交易，谁知道你们私底下做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
“高级场所？那是为了工作需要，跟那些洋老板、大资本家谈价值数百万、数千万美金的项目，难道约在路边大排档，让他们觉得我们国家办事寒酸？这叫策略，懂吗？”黄智超针锋相对，语气从容不迫，
“跟麦克合作，是为了把国内急需的，西方对我们严密封锁的设备和技术用各种手段弄回来，这也有错？你们要是觉得我有问题，就把证据一条条摆出来，别在这里含沙射影，搞些莫须有的罪名。我黄智超行的端做得正，不怕查！”
他心中冷笑，这些人果然是冲着他来的，这些所谓的“线索”，恐怕多是捕风捉影，甚至是恶意编造。
王干事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观察着黄智超的每一个细微表情。见他逻辑清晰，滴水不漏，知道寻常的恫吓怕是没用，便沉声道：
“黄智超，看来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是不肯低头。你的嘴很硬，但愿你的骨头也那么硬。我们有的是时间，也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他向旁边使个眼色。
那胖子和瘦子立刻会意，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一左一右缓缓朝黄智超逼近。
胖子捏着拳头，骨节发出咔咔的声响，狞笑道：“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到了这里，就由不得你了！我们哥俩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无产阶级的铁拳！”
黄智超嗤笑一声，依旧稳稳坐着，眼神却骤然一冷：“怎么？想动手？看来你们这‘调查’，不光要查思想，还想查查筋骨？想用强？”
“少废话！先给你松松皮，看你还嘴硬不嘴硬！”瘦子性子更急，低吼一声，一个饿虎扑食就冲过来，蒲扇般的大手带着风声，直抓向黄智超的衣领，显然是练过几下擒拿的。
黄智超目光一凝，在那瘦子近身的瞬间，身子如同不倒翁般微微一侧，恰到好处地避开瘦子的抓捕。瘦子一击落空，由于用力过猛，自己反倒一个趔趄，重心不稳。
不等他调整过来，黄智超手腕一翻，快如闪电，食指中指并拢，在那瘦子手腕内侧的“阳溪穴”上轻轻一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