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婆婆得知这段上古秘辛后,立即让梦神将他们带离这梦中之梦。
众人从梦之结界出来,却发现身处临安街巷。明玉的幻梦已然波及到了城中,这让阴婆婆感到吃惊。
梦神说道:“梦中一日,现实一年,几位随我到轩辕梦境,体验一番,常世已经过了半个多月了。”
“半个月!”小七和长林听闻异口同声惊呼,眼睛睁得滚圆。
众人都感到诧异,而梦神那白乎乎的面庞满是满足之意,眼中闪着奇异光芒,发出诡异的笑声:“呵呵呵,恕我不能奉陪,这个梦境愈发强大了,我已经迫不及待吸收精神之力了。”说着骤然消失。
原来众人已经在轩辕梦境之中待了半个多月,此时欧阳明玉的梦变得越发诡异了。临安街道虽是白日,天空却出现一轮满月,月光泼洒大地,明亮如昼,透着一丝诡异。天空中漂浮着许多小生物,却是明玉所编织的蜻蜓、蝴蝶以及一些鸟雀。
在宽阔的大街上,竟不见一个人影,偶尔从街角闪过几个跳跃的木偶人,双眼血红,口中喷吐着火焰,在街心中蹦蹦跳跳。
受梦魇影响的人,有的则发生了恐怖的变化,活生生的人竟然变成了妖。在那花丛中赫然立着一个女妖,嘴角宽大,直至耳垂,嘴巴张开布满尖牙,正舞弄衣裙在花丛中摆动腰肢。
长林看到这个女花妖,心神震颤,看她模样身段确实不错,怎么生得如此大的一张嘴巴,似乎能将整个人吞下。那女妖对长林回眸一笑,随之潜入花丛。长林正好奇着,那女妖褪去衣裙,身体陡然伸长竟然化成一条蛇怪,扑了过来。小七毫不犹豫祭出苍月神剑,将其斩杀。那女妖蓦地化为一段晶莹碎片,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此情形,长林后背惊出了一身冷汗,不知道这些好端端的人,怎么都变得如此古怪。阴婆婆道:“明玉的梦境已经影响到临安城,想必那魔藤已经长到明玉山庄之外,我们耽误了半个月,真身放在外面,不知道倩儿能不能保护好老婆子的肉身。”
小七道:“婆婆放心好了,倩儿定会好好守着我们。”
长林一听自己真身在外待了半个月,便道:“我就怕我这身子发臭了。”
阴婆婆啐了一声,道:“就你话多,咱们陷入梦中之梦,身体僵死,臭一点在所难免,梦中世界已经越发失控,只盼外面不要再生事端。”
陆晚枫点头道:“婆婆,既然我们已经知道那轩辕宝鼎的来历,还是尽快行动吧。”
阴婆婆嗯了一声,接着往山庄而去。
欧阳明玉二十年来一直活在哥哥为她编织的虚伪梦境里,这个梦是以上千个鲜活的生命为代价换来的。怪不得阴婆婆之前在明玉的幻梦中,曾目睹临安城一家老小的生活,想来那一家人正是被欧阳明台骗入山中,惨遭杀害。
欧阳明台的执念太深,为了不让妹妹就此死去,用那玄阴玉佩储存生魂,为妹妹续命。玄阴玉佩储运满怨念之力后,竟打开了轩辕宝鼎。阴婆婆得知宝鼎来由,便欲取回明玉佩戴的玄阴玉佩。
众人正小心翼翼地前行,前面出现两人,竟是李沧海和宁霜寒。李沧海此时头上插满竹片和黄纸,宁霜寒脸上也涂满了墨汁和血液。
叶逐风见到此二人,施展青影玄凤步,如同鬼魅一般,瞬息间来到李沧海身边,揪住李沧海的脖领子,厉声质问:“你二人是人是鬼?”
李沧海没好气地甩开叶逐风,“老子是人,老子还纳闷,这鬼城半个月不见个人影,怎么突然跑出来这么多人。”
陆晚枫和宁霜寒倒有些交情,忙止住叶逐风道:“风哥,不要冲动,我看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陷入明玉梦中的正常人。”
叶逐风冷笑道:“你看他们脸上画的,像个正常人?”
李沧海刚才被叶逐风揪住,胸口憋闷,脖子酸疼,没好气道:“老子还不是为了躲避那些邪门的妖灵,这阵子老子若不是在脸上画这些鬼画符,恐怕早已见阎王了。”
阴婆婆听后说道:“不是见阎王,只怕你们要陷入梦魇了。”
“梦魇?”宁霜寒有些疑惑。
阴婆婆点头道:“不错,梦魇会将人心中的恐惧和欲望放大千倍,你们能在明玉梦中坚持半个月,实在不得了。”
宁霜寒道:“这倒不是我们功力强,是明玉小姐未为难我俩。”
阴婆婆默默点头,而后道:“看来明玉支配的邪灵也是因人而施,你们和明玉关系不错,所以她才没痛下杀手。”
长林这时愤愤道:“我和明玉关系也不错,她怎么这么下狠手折磨我?”
小七埋怨道:“还不是你专和少庄主作对,明玉小姐自然怨你。”
长林搔首道:“那个少庄主是杀人恶魔,这种人最为可恨,表面道貌岸然,实则残忍冷酷,真该千刀万剐了他,我真后悔当时没有早点下手,现在牵连了大伙。”
小七听长林的话虽然不错,却始终不忍心,于是便道:“好了,好了,别说了,赶紧找到明玉小姐,帮她解脱梦魇才是。”她说着又问宁霜寒:“你们在梦中待了半个月,想必知道一些情景,若是知道明玉的下落还是带我们去吧。”
宁霜寒道:“明玉小姐还在山庄,只是她不容许我们留在那里,你们若是要找她,我二人可以带路。”
说着众人又来到明玉山庄,但见山庄依旧如常,明玉看来仍是用心打理照顾着山庄,山庄十分寂静,有不少房间却都点亮烛火,在白色的月光下,发着红艳艳的烛光。
正行时,却见一个院落大门敞开,透过窗纸却看到里面一男一女两个人影,搂抱在一起。长林不知为何,羞涩低下了头。
看此情景,宁霜寒愤愤不平,这二人原来是寂灭与孙地魁。寂灭不知不觉来到梦境之中,天空中飘来一个纸人,穿着红艳艳的衣服,这纸人附着在身上,就迅猛燃烧起来。
寂灭清心寡欲,一直所秉持的是灭绝人欲、维护天理,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烈火焚尽,而转眼间,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里面香气浓郁,她身边竟然躺着一个汉子,满身臭汗,正是孙地魁,二人同困于一房之中,梦魇催发放大二人心中欲望。
此前二人互相看不上眼,一旦陷入梦魇,情欲催发,竟男欢女爱,无所忌讳,无法收拾。
这里无人窥见,无人知晓她的秘密,寂灭浑身刺痒难耐,一旦放纵,什么天理也全都不在乎了,只有那人欲了。
宁霜寒万万没想到曾经百般折辱她、贬损她不知廉耻的寂灭也做出这种让人大跌眼镜之事。她也曾和寂灭打过几次照面,孰料寂灭只对她说道:“人间劫难,世界毁灭,还受那劳什子清规戒律做甚,这时候不享受享受,世界毁灭可就没机会了。”
宁霜寒听她这颠三倒四的话,简直不可理喻。只因她身材高挑,风华绝代,却和粗鲁的李沧海有一些瓜葛,寂灭和孙地魁编造她的黄谣,将其逐出师门。若非芸娘、陆晚枫几人相助,恐怕她早已被寂灭所杀。
而那孙地魁一直以来对李沧海又是忌惮又是嫉妒,李沧海是李天霸义子,孙地魁生怕李沧海夺了他鸿希帮帮主之位,于是趁机将李沧海绑起来,准备除之而后快,却没想后来李沧海不但没死,还和宁霜寒光明正大地成婚。
这让他愤恨不已,照他想来宁霜寒那体格身段,该伺候他才是,怎么能嫁给那李沧海,孙地魁妒火中烧,他被明玉支配的邪灵击中后,竟然放大了心中的怨毒,竟和寂灭好上。
李天霸在时,鸿希帮以惩奸除恶为业,孙地魁接位后,便改成靠维护河运、收保护费、贩卖私盐为生,更是放纵其门下弟子,欺行霸市,强抢民女。
李沧海提起孙地魁和寂灭的丑事,愤恨不平。
阴婆婆得知灵山派和鸿希帮的两派之长都陷入梦魇之中,心中越发忧愁,她道:“这梦魇之力非同小可,只能靠让主宰这个梦魇的主人明玉苏醒,二人才有重新苏醒的希望。”
李沧海撇嘴道:“我看他俩倒永远不醒呢。”
李沧海奚落几声后,接着随阴婆婆向山庄深处走去。
正走着却见前面出现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后面跟着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木偶,这魔偶双眼血红,口中喷出的血浆,血浆沾在地上,便如同火油一样迅猛燃烧。
陆晚枫见此人正是丹霞派燕落尘,手持利剑,一个燕子回廊,飞身而去,将魔偶劈成两瓣。
燕落尘从魔偶口中逃脱,看到是陆晚枫,扑在她身上痛哭。陆晚枫扶着她的黑发,安慰道:“放心,我们已经在找到逃出梦魇的方法,很快就能救你出去。”
谁知,燕落尘仍哽咽个不停,说道:“陆大侠不知,我伤心的倒不是被魔偶所伤,在这个奇怪的梦中,我已重生了不知多少回,每次重生,我都会来到当初的九重天。”
燕落尘放声大哭,接着说出在九重天看到母亲被无心残忍杀害的场景。起初李沧海和宁霜寒还都不信,直到阴婆婆说道:“明玉的梦不同寻常,你所遇见的并非虚幻。”二人才相信。
宁霜寒双眼怒红,狠狠道:“这才叫知人知面不知心呢,枉费了你这么忠心,之前还一直不理睬着我们。”
燕落尘此时心力憔悴,唯有为母亲报仇之心。她此前一直要杀叶逐风为母报仇,如今在梦幻中,目睹母亲遭无心残害凌辱的真相后,她跪下向叶逐风祈求道:“我之前多有得罪,还请叶大侠不要责怪,我派掌门人面兽心,此前我被蒙骗,今日没想到在梦中我母亲的冤情得以昭雪,望叶大侠能替我做主!”说着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陆晚枫忙搀扶着燕落尘:“快快请起,这如何使得。”
燕落尘长跪不起,“叶大侠若不帮我,落尘身单力弱,如何能报这血海深仇?”
叶逐风却面露无奈之色,说道:“昆仑山有规矩,别的门派之事,我身为凌霄阁弟子,无权干涉。况且现在正值天下武林豪杰齐聚,共同商议如何对付楚云生之际,此事更不可节外生枝,再者,我们身处梦境,这件事是否为真,还需要仔细斟酌。”
燕落尘看叶逐风不信,接着说自己一遍遍地被烈火吞噬,一遍遍看到母亲惨死的景象,她在风雪九重天竟然看到掌门无心死死掐住母亲的喉咙,生生掐死了母亲。
燕落尘看母亲一点点闭气,瘫软在地,惊愕得捂着嘴巴哭泣。她起初不知这是梦境还是的事实,而若是梦,她又怎会看得如此真切?
燕落尘想到最近无心对她格外关照,时常做出些出格的亲密之举,话里话外要求她为师门做出一点奉献,说以后绝不亏待她,可无心是有家室之人,她无论如何也不肯做出背叛师母之事。
无心如意算盘没能成功,便想着慢慢勾引燕落尘,又对她说:“为师,刚才只是考验你,你刚才果然没让为师失望。”
可没过几天,无心又来测试她的忠心,希望她能为了丹霞派的未来,为了掌门的身心做出一些必要的奉献,无心道:“你那几个师妹都肯奉献,就你不肯,难道你比她们尊贵?我碰不得?还是你不把我这个掌门放在眼里?”
燕落尘只是摇头说:“弟子不敢”。无心又道:“为师是觉得你是个可塑之才,才与你亲近,别人我还愿意搭理,只有你证明了你真的忠心,我才能将本门绝密功法传授与你,你这样扭扭捏捏,为师很是难为。”
无心几番威逼利诱,燕落尘就是不肯答应,他将燕落尘禁足,不准她见外人,不准出房门。燕落尘最近越来越感到无心想要下狠手,逼她就范,她正绝望时,却不想被翻滚的魔藤缠住,困入梦魇之中。
在梦魇中,她看到无心活生生割下母亲的头,还杀害了传信的弟子。燕落尘想要告诉母亲远离那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可是在梦境之中,无论她怎么呼喊母亲都听不到她的声音,她心中的恨意如怒海狂涛,唯一心愿,就是为母报仇。燕落尘倾诉着母亲和自己的悲惨遭遇,祈求叶逐风为她报仇,长跪不起。
陆晚枫听后愤怒不已,他见叶逐风迟迟不言,似乎不愿与丹霞为敌,于是对燕落尘道:“如今我们身处的梦境,是人皇始祖轩辕以雷神之力创造,有勾通过去和未来之功,你在九重天看到的,是真实发生的往事,落尘妹妹,你放心,你的事别人不管,我管!”说着白了叶逐风一眼。
叶逐风听后,不禁冷冷一笑:“看来当初在九重天上,还有恶人,这也为我洗清了一项罪业,我今日既已担上了恶名,又何惧再多添一项?无心贪色杀徒,人神共诛,等我出了梦境,自会为你做主。”
燕落尘跪谢:“多谢叶大侠。”
陆晚枫为燕落尘的经历难过,忙搀扶起她,宁霜寒和小七在一旁安慰。
而阴婆婆却感到一丝奇怪,他们从临安城来到明玉山庄半路上没遇到一个活人,却遇到了李沧海、宁霜寒、燕落尘这三个武功平平之人,他们怎能逃过梦魇?而这念头一闪而过,她转念又想,或许是明玉小姐此前和他们关系不错,因而梦中并未下重手为难。
想必欧阳明玉还是有一丝人性,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将她引入正道,不可再让她堕入邪魔之道。
阴婆婆又问燕落尘:“你这些天来一直在梦魇之中,可否告诉我明玉的下落。”
燕落尘道:“明玉认定是天牧山的人谋害了他哥哥,这些天一直抓着审问。”
陈长林听闻忙道:“坏了,恐怕他们父子俩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我们得赶快营救他们。”
小七见长林一脸急切的神情,心中又不禁泛起一丝不悦。陈长林见状,赶忙解释道:“我这也是为了全天下着想,你还是别多想了,咱们在这梦中之梦中困了半个月之久,倩儿、星彩、星河他们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我们得赶快行动,不能再耽搁了,迟了恐怕不仅明玉山庄遭了难,只怕全天下都要遭难。”
小七冷冷道:“我还不知道你是为了全天下,行了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