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太太听了,马上笑着说:“哦,那快请坐。我的女儿女婿居然都没有跟我提过,不知道先生怎么称呼呢?”
孟老师微微的鞠了一躬,笑着说:“鄙人姓孟,是在浦镇区的私塾做教书匠,因为那家私塾不开了,所以打算辗转去上海谋职。多有打扰了。”
他这一下倒真有一点传统私塾老学究的模样了。
沈太太是老派的人,看孟先生彬彬有礼,又有点旧派学究的气质,连忙热情的说:“孟先生不必客气,老郑叫厨房拿些点心过来,我们家人少,房间多的是,孟先生不必客气,多住几日再走吧。”
孟老师笑着说:“多谢太太,我先前借了一些银钱给这里的一位亲戚,目前经济有些窘迫,等这两日他把钱还给我了,我就可买车票去上海了,期间还要打扰府上,真是不好意思。”
沈太太笑着说:“既然都是亲戚,何必客气?我看先生气质斐然,定是有学问的,小女也是做老师的,女婿开了个小书店,你们在一起肯定很多话题聊,我老婆子也可在旁边听个热闹了。”
桂儿一开始还担心家里来个陌生人,沈太太会左问右问,或者看人家衣着不够光鲜冷嘲热讽,结果都没有,总算放下了心。
她看了一下时间。还有十几分钟放学了,这个时候阿诚应该出发去接自己了,她连忙对沈太太和孟老师告辞说:“时间也差不多,我该回家了,沈太太,孟老师,回见。”
匆匆从沈府出来,桂儿一溜烟跑到了沙府往学校去那条必经之路的路口。
远远的就看到阿诚在那里慢悠悠的走着,她连忙跑上去。
“阿诚哥,今天不用接我了,我回来了。”
阿诚看到她突然出现,吓了一跳:“你怎么跑出来了?自己一个女孩子在路上走多危险啊……好啊,你逃学了,从前那么乖巧的,现在也学坏了,要是让你哥知道,那还得了。”
“我才没有逃学,好不好?是凤淑姐让我帮她给家里送东西,所以才提前走的,她过后会帮我补课的。”
阿诚听了,这才没再说什么:“既然你都回来了,那咱们走吧。”
“诶,诶,等等,阿诚哥,这件事情不要让家里人知道好吗?因为凤淑姐毕竟是大哥的前妻,大嫂那个人,脾气又不好,要是让她知道了,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风波来。”
阿诚想了想,点点头说:“好吧,那咱们转一圈再回去,对了,前面有一家芝麻糊不错,我带你去吃。”
说着,带桂儿来到路边一条巷子里面不远的路边摊,叫了两碗芝麻糊。
端上来一尝,果然香浓可口。
阿诚端起碗来喝了一大口,说道:“要我说呀,大少爷文才武略,那可是一点都不比咱们少爷差,要不是他腿瘸了,当年那个军功让咱们少爷给捞着,得到了军中的支持,说不定。他就算瘸腿也能接大帅的班。”
桂儿没吭声,当年的事情,她还历历在目,虽然现在两兄弟处的一团和气的样子,那当年夫人为了让自己的儿子上位,可是差点要把沙延骁给暗杀掉的。
“可惜了,娶了这么个老婆,水性杨花,见一个撩一个,最近好像又在对那个什么叫姓高的,还是大少爷的手下下手,这不是不给大少爷脸面吗?”阿诚一边吃着芝麻糊,一边说道。
“ 阿诚哥,你今天又不曾喝酒,怎么跟醉了似的乱讲话?要是让熟人听到传回去,咱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桂儿连忙制止,她非常诧异,连阿诚都知道田小姐和高子农的事情,沙延耀的脸确实是丢尽了。
两人吃完了芝麻糊,估摸着跟平常回家的时间差不多了才走着回了沙府。
第二天回到学校,桂儿就迫不及待的找了个理由来到印刷室,许文杰正在里面收拾,看到他来笑着说:“你也太沉不住气了,昨天明明表现的很出色的呀。”
桂儿说:“昨天那个人是我们的同志吧。我怎么感觉他好像有点狼狈的样子,难道是……”
“你猜对了,他是紧急撤离的,我无意中在办公室听到行动组在议论,要去袭击浦镇区的一个革命党的据点,刚好我认识老孟就通知了他,让他先到我家去避一避,其他的同志来不及通知,现在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已经汇报给上级,让他们派人去打探了。”
桂儿听的心惊肉跳:“那现在该怎么办?我感觉孟老师躲在你们家不是长久之计,而且。昨天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出现在学校,万一真的有特务过来查询的话,好多人都能认出他来。”
许文杰说:“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但是情况太紧急了,接下来就看上级怎么安排了。”
桂儿回到教室,刚坐下,周慧芳就凑了过来,一脸担忧地说:“桂儿,子农最近心情不好,好像工作上不太顺利。他也不跟我说具体怎么回事,就说烦心事多,我都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桂儿心中一动,表面上却装出关切的样子,说道:“可能是工作压力太大了吧,你多陪陪他,说不定过段时间就好了。”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桂儿回到帅府,刚进客厅,就听到沙延耀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
“这次可真是大快人心!那个高子农,非要带队去参加行动,还把我架空在一边,结果呢?行动失败了!哼,他也有今天!”大少爷满脸得意,仿佛这是一件值得大肆庆祝的事。
田小姐坐在一旁,脸色不太好看,忍不住指责道:“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他怎么说也是你的手下,行动失败了,你幸灾乐祸的样子,像什么话?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局里怪罪下来,影响到你吗?还有没有点忠心?”
沙延耀一听,顿时不乐意了,反驳道:“忠心?他高子农有忠心吗?把我晾在一边,自己出风头,现在搞砸了,还连累我们整个部门。我不趁机踩他一脚,难道还要帮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