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研二在实验基地大门口做好了见到同期就发疯的心理准备,结果进来后还没见到人,先被吉普森的恶意糊了一脸。
他冷冷瞥了眼吉普森,大步走进了手术室。
刚踏进来,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他神色不变,周身的气场却极具压迫感,直到他看到金发同期时,身体蓦然一僵。
很好,他神智清明,没有听到不明呓语,没有看到幻觉,也没有发疯。
确定自己还很正常的萩原研二看向手术台,只见金发同期躺在上面,双手被锁在床两侧。
他的太阳穴贴着电极片,脖子上套着不知什么作用的颈环,浑身上下一片血红,像是整个人都在从内到外渗出血水,甚至还有滴答、滴答血液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金发同期惨白着脸,头微微偏向一侧,胸膛的起伏近乎没有。
萩原研二腿有些软,天、天啊——
小降谷,他还活着吗?
萩原研二死死握紧拳头,指甲刺穿了手心的疼痛,让他强压下巨大的恐慌和愤怒,灵魂像是和身体分离了。
身体迈着不紧不慢地步伐靠近手术台,面容冷硬如铁,像是没有任何感情。灵魂却升上半空,悲恸地漂浮起来,痛苦地嘶吼着、绝望的哀鸣着,愤怒的咆哮着——
直到走近了,他终于看清楚了金发同期的模样,他沉睡在血泊中,被禁锢的起来的姿态给人一种耶稣受刑的神圣和决绝,唯有抿起的嘴角泄漏出小降谷倔强和严肃和本色。
他不去看似乎饱经折磨的同期,而是转头盯着悄然出现在身侧的吉普森,冷淡地说:“他要是死了,他的任务就由你执行吧。”
吉普森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这位无比冷静的卧底先生,一时间不知道该称赞他理智能忍,还是该控诉他对主人凄惨形象的无动于衷。
白瞎了主人付出的感情!
他将医药箱放在桌子上,从里面拿出一管药剂晃了晃,咧开的嘴角带着几分病态的癫狂:“这是实验室的得意之作,我称它为‘奇迹’,它可以抽取人未来的寿命,补足现在的所有补足。”
萩原研二心脏加速,目光直直盯着药水,发出感兴趣的声音,故意夸大说:“是吗?这岂不是说,一个婴儿用了这药,会瞬间成长为一个成年人?”
“不不不,朗姆大人理解错了。”
吉普森将药物注射进悬在昏睡不醒的金发青年头顶一侧的吊瓶里,在萩原研二紧绷的精神中,傲慢地说:“您说的那种是魔法,不存在于现实。这药不会让人跳过成长期,他只会在人体遭遇巨大创伤时,以未来的寿命为代价,换取短时间内的康复。”
“用科学的说法,就是它消耗了人未来的潜力和元气,刺激细胞加速再生,以达到瞬间恢复的效果。”
萩原研二大脑空白了一瞬,这既视感太强了。
他默默看向生死不知的金发同期,小降谷的能力……被组织发现并利用了吗?
小降谷现在遭遇的一切,是否跟他的特殊力量有关?
萩原研二对这一切不得而知,但隐隐的恐惧紧紧抓着他的心神。
小降谷的能力如果真的暴露了,可能这辈子都离不开实验室了,组织boss绝对不会放过他,且消息如果传出去,官方不一定真比组织好。
红、黑两道对待小降谷的态度,只能是谁更烂!
一想到这种穷途末路、与世皆敌的场景,萩原研二的眼神都有一瞬间的惊惶。
稳住,不能慌!
他默默运气,看向了命途多舛的金发友人,眼里似有水雾一闪而逝。
吉普森装模作样地盯着输液瓶,氨基酸刚才已经进入到葡萄糖溶液里,这一连串的能量补充,恐怕主人很快就会代谢完迷药醒过来。
他瞅了眼自己的杰作,眼里飞快闪过一抹心虚。
他没别的意思,只是单纯想帮主人试探下朋友君的心意,可惜朋友君演技太高,他无法确定对方是真的冷静还是演得淡定。
他神色纠结,卧底先生真不愧是先生的朋友,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仿佛只是单纯的好奇声响起。
吉普森侧头看去,只见顶着朗姆皮的卧底先生探出手朝先生脖子的颈环抹去。
“别动!”
他立刻出声制止,却已经晚了。
下一刻,“嘶——”
萩原研二倒吸了一口凉气,猛地抽回了手,整个右臂都麻痹了。
他倏地扭头直勾勾盯着吉普森,语气带着压抑的怒火:“这是电击环,你还一直通着电?”
吉普森轻咳一声,这个颈环贴近主人那一面是绝缘体,外面这一圈才带着强大的电流,防的就是有人碰触。
他不可能真伤到先生,他又不是活的不耐烦了,而且雪莉可是从头到尾都监视着他的行为呢。
这些就不告诉卧底先生了,谁让他不在意先生呢,就该让他急上火才公平。
吉普森合上医药箱,假装看了眼时间,慢悠悠地说:“朗姆大人放心,这点电流要不了他的命。他替您受罚的时间还有五分钟,五分钟后,这些刑具就可以拆了。”
萩原研二只觉得天旋地转,小降谷现在的模样,是因为他!
小降谷是在替他受罚,这一切本该由他承担!
他无比清晰地认知到,他在组织的肆意妄为,是需要付出血的代价。
他低垂眼睑,注视着被恶意和黑暗裹挟的同期,冰冷的怒火和巨大的懊悔燃遍了他的全身,几乎将他所有的理智像草木一样烧成灰烬。
【我对组织的恨无法磨灭,我的信念亦燃烧不绝。】
他悔恨,却不会被击垮,他会想尽办法来挽回!
“有‘奇迹’的药效,他身体的后遗症也会被药物暂时性强行修复,不会耽误波本出任务。”吉普森没有察觉到异常,提着医药箱边走边说,“我一个没有武力的研究员,就不掺和情报组的任务了。”
“您要是看完了就先离开吧,这里味道不好闻。”他站在门口,委婉地赶人。
萩原研二深深地凝视着金发友人,像是要将他现在的模样刻进灵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