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静怡说到这儿,略停一下,问在场人:
“你们知道金陵生去上海,还能回重庆吗?”
钟正荣猜道:
“他上船前,跟上峰报告实情,跟着毕勇被捕?能回来。”
刘杰看她摇头,猜道:
“他临行前汇报上峰,上峰不会信。我估计他到达上海,便隐了身,秘密指挥。能回来。”
龙科长猜道:
“他出总部大门,便横尸街头。这样,毕勇才能达到目的。”
肖秉义看她仍摇头,略一思考,便说:
“除非他作死,否则不会死。日谍也有软肋,如果金处长途中遇害,会立刻引起总部警觉,他们没这么呆。为保护‘巫山’,必须让他到达上海。没有适合的人接任站长之前,还不能立即灭口。”
石静怡若有所思的点头,说了接下来的情况。
金处长离开病房起,她就不知道他的生死。中间接过边怀江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
他气哼哼得问她,金陵生是否可以信赖?她给了肯定的答复,还想问情况,对方已挂了电话。
从此没了金陵生的音信。去总部打听,都不知道情况,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忽然有一天,毕勇兴高采烈的告诉她,金陵生被边怀江击毙了。
她当时心中一紧,随即泛起一股苦涩。跟着是担忧和悲哀:边怀江犯浑了。
她找到陈奇,让他出面揭发毕勇的真面貌,尽量减少损失。
陈奇认为不妥:理由是,拿不出证据,他们不会信。甚至还会怀疑我党,故意挑拨离间。
又过了几天,毕勇喜颠颠让她坚守岗位,他要去上海处理金陵生被杀一案。
一个礼拜后,上海站报务员又偷偷发来电报,说边怀江又打死了毕代处长。
总部乱的一团糟了,都认为边怀江叛变谋反。总部拟派人去上海调查,都推三磨四不敢去。
对毕勇很欣赏的穆副主任,最后推荐倪中校去上海。要她秘密了解情况,单独向他汇报。
石静怡考虑情况复杂,扮作村妇,乘小船,转火车,到南京。
然后,又乘专车前往上海。她不知道这一去,会不会像金陵生一样,告别这个世界。
她安全到达上海,按照电报地址,找到郊区,屋内已空无一人。
正待离开,金陵生却堵在门口。吓她一跳,以为是他的魂魄显灵。
金陵生看她惊讶,笑笑说:
“倪中校,不要怕。我没死,我估计你会来。”
石静怡想这次来,自己事先都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好奇怪?便问:
“我来,连我都不知道。你咋知道我要来?莫非这一切,都是你所安排?”
金陵生又笑道:
“我还没那个本事,但是,我分析来分析去。只有你来,那个人才放心。还有最后一幕戏,等着你来演哦。”
令石静怡惊讶的,她跟着金陵生到了隐蔽地,见到了军统上海站全体同仁。
她这才知道,金陵生和她分别后的情况,以及到达上海后惊险的一幕。
金陵生告诉她,他去上海船票是总部买的,他想到姓毕的不会善罢甘休。
他让随从冒充“金处长”上船。他却包船扮成渔民,顺流而下到达上海。
随从正儿八经去上海站称站长,而他扮成乞丐,在军统站附近等候。
龙科长不解得问:
“他等候什么?难道等他的随从每天汇报?”
肖秉义反驳道:
“非也,他得知边怀江没死,便想会会他。他肯定知道了边怀江和毕勇的关系,从反面了解情况。”
石静怡解释道:
“金陵生是老特工,他不会相信任何人。更何况他已经知道内情,估计上海站不可能没有毕勇的人。”
她看四位疑惑的眼神,笑道:
“他很快发现,边怀江推荐的站里小杜组长,和行动队副队长老李是日谍。而且终于发现了边怀江。”
钟正荣提出疑问:
“吔,不对呀。边怀江不是被藏起来了吗?他怎么现身了?难道陈奇放了他?”
石静怡感慨道:
“不是,陈奇当时在重庆。也许是命运的安排,边怀江知道叛徒已死,便按耐不住了。打算先暗中了解站里动静,然后联系他表姐夫。他没想到,他的出现,给金陵生增添了危险系数,毕勇得知边怀江还活着,立即通过特高课命令卧底,除掉新任站长。”
龙科长忙问:
“石部长,他的阴谋得逞了吗?”
石静怡微微摇头,叹道:
“毕勇代理处长,有些得意忘形。他不知道金陵生金蝉脱壳,更没想到两个卧底不认识金陵生。他俩接到命令,暗中准备新站长是日本卧底的证据。”
龙科长猜道:
“最后结果,随从当了金陵生替身,被自己人处决了。对吧?”
石静怡摇摇头,笑道:
“差一点点,说起来,你们都不信。我将随后发生的事,归结为又是命运的安排。两个卧底聚餐馆商议。跟踪的边怀江这才知道,新任站长竟是金陵生。他告诉二人,他想责问金处长为何要陷害他,不行就跟他同归于尽。”
两个卧底听罢暗喜:这一下好了,有人替他俩完成任务了,还能继续潜伏哦。
便将暗杀行动停下,当了边怀江的传声筒。报告“金处长”:原任副站长边怀江,想单独见站长。
边怀江认识金陵生,见面后发现不是他,便问对方是何人?
“我来回答。”
金陵生从树林出来现身了。
边怀江见到他,怒从心起,拔枪指着他问:
“金陵生,你终于现身了。我问你,为何要陷害老子?”
金陵生嘿嘿一笑,靠着树干坐下,也示意他坐下。边怀江没坐,枪口仍对着他。
金陵生看他很警惕,甩甩头说:
“倪中校回重庆,跟我说了整个经过,我才知道冤枉了你。借此机会,跟你道歉,对不起!你也知道我跟原站长之关系,但我没有徇私情。我曾交代倪中校,无论谁叛变,都应制裁。”
他看对方垂下枪口,再次示意他坐过来。边怀江迟疑一下,离他两步坐下,然后问:
“这么说,你不是有意陷害我?”
金陵生善意的点点头:
“我害你干什么?国难当头,你我都是军统老人,应该精诚团结,一致对外。整个事件是敌特的阴谋。我之所以暂不露面,是因为内部有卧底。毫不夸张地说,上海站放个屁,特高课都知道。”
边怀江惊讶道:
“你夸大其词了,除了站长叛变,一切安好。不是吗?”
金陵生随即问:
“那我问你,你知道站长为何被捕吗?他什么事都不干,不敢主动出击,不敢露面,已成套中人,怎会被捕呢?”
边怀江思索一会,没答案,反问道:
“你知道是谁出卖了站长?”
金陵生笑笑说:
“在没有弄清真相之前,谁都有可能出卖,包括你边怀江。”
边怀江恼道:
“你应该了解我,这种下三滥手段,我边怀江干不出来。告诉我,是谁出卖了站长?老子去找他算账。”
金陵生定他一会,摇摇头:
“不行,我知道你为没干上站长,对我有成见。我说了,你也不会信,反而会坏事。”
他看边怀江坐那儿仍很警惕,示意他收起枪:
“凭心说,我那同学提出想干站长,我根本不同意。他写写材料,吹吹牛逼,还行。但要干脑袋别在裤腰上的活,他不及你。撤退时,我替他找了关系,想让他跟我去重庆。可是他坚持己见,非要干站长。”
他叹一口气,又说:
“人啊,最怕没有自知之明。他不敢出击,整天东躲西藏,我就后悔干了一件于抗战不利的事情。他这次不出事,我也准备活动他去重庆,让你带领弟兄们英勇杀敌。”
边怀江听他一番话,心里牢骚又起:
“你现在后悔有屁用?你这样做,不是帮他,是在害他。我跟你同学在撤退前,亲如兄弟。对他的死,我也惋惜。你告诉我,是谁出卖了他?老子还找他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