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不一样了。我们这次又来到了这片海域，离当初看到海市蜃楼的地方很近。我这几天躺在床上养伤，一直在想这件事。会不会……那根本不是幻象，而是光线的特殊折射，将真实存在的岛屿投射到了半空中？”
陈舰长沉默了，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陷入了沉思。
他了解周舒晚的性子，沉稳、谨慎，从来不会无的放矢。
如果不是有十足的把握，她绝不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
云副官也皱着眉思考起来，海市蜃楼确实大多是幻象，但也有极少数情况，会因为特殊的气象条件，将远处真实的景物投射过来。
如果周舒晚说的是真的，那对于整个舰队来说，无疑是绝境中的一线生机。
“周医生，你能确定当初看到的海市蜃楼的大致方向和距离吗？”陈舰长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期盼。
“能。”周舒晚肯定地点头：“我记得很清楚，就在距离这里大约七八百海里的东北方向。”
七八百海里，对于母舰来说，并不算遥远，大概几天的航程就能到达。
去看看？还是继续按照原航线漂泊？
陈舰长基本上没有太多权衡，便下了决心：“好！我们即刻召开会议，然后做决定！”
虽然会议上有高层对周舒晚的能力提出质疑，但是这几年，她在方向上的准确性，也打消了其他人的质疑。
最终，会议一致决定跟着周舒晚去看看那处海市蜃楼。
母舰的引擎重新注入了久违的动力，朝着周舒晚指明的东北方向全速航行。
甲板上人们三三两两地聚集着，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期盼。
虽然没人敢百分百确信那所谓的“海市蜃楼”就是真实的岛屿，但这是舰队漂泊数月来唯一的希望。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足以点燃所有人心中濒临熄灭的火焰。
钟缇云扶着栏杆，望着远方水天相接的地平线。
“晚晚，你说我们真的能找到岛屿吗？”钟缇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些日子的漂泊和波折，让她对希望既渴望又畏惧。
周舒晚轻轻拍了拍母亲的手背，语气笃定：“妈，会的。”
所谓一家人看到的“海市蜃楼”都是编造出来的，钟缇云他们并不知道前方是否当真有那样一片岛屿。
但是，周舒晚却相信自己“看到”的。
陈舰长几乎全程守在舰桥指挥室，双眼紧紧盯着前方的海面，鬓角的白发似乎都因为这股支撑的信念而显得不那么刺眼了。
云副官每隔几小时就汇报一次航程，语气也从最初的凝重逐渐变得轻快。
“舰长，已经航行三百海里，暂无异常反馈。”
“舰长，五百海里，海域环境稳定，未发现异常。”
“舰长，七百海里！预计还有不到十个小时就能抵达目标区域！”
随着距离不断缩短，指挥室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锁定着前方的海域。
陈舰长站起身，走到观测窗前，手中的望远镜几乎从未放下过。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像是被无限拉长。
甲板上的人们也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朝着东北方向眺望，连海风的呜咽声都仿佛变得微弱。
“快看！那是什么？”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去。
只见遥远的水天相接处，隐约浮现出一抹淡淡的黑影，不再是单调的蓝色，而是带着一丝厚重的轮廓，随着船只的靠近，那轮廓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庞大。
“是陆地！真的是陆地！”
欢呼声瞬间爆发出来，打破了长久以来的压抑。
有人激动得热泪盈眶，互相拥抱在一起；有人朝着那片黑影用力挥手，仿佛在迎接久违的亲人；还有些经历过多次失望的人，此刻也红了眼眶，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是真实的。
舰桥里，陈舰长手中的望远镜微微晃动。
他盯着那逐渐清晰的岛屿轮廓，喉咙滚动了几下，眼中迸发出滚烫的光芒。
云副官更是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舰长！是岛屿！真的是岛屿群！”
随着母舰继续靠近，那片陆地的全貌终于展现在所有人眼前。
那竟然不是一座孤立的岛屿，而是一片岛屿群！
大大小小五座岛屿错落分布，最中间的主岛最为庞大，宛如一头蛰伏在海中的巨兽，顶部是连绵隆起的高山，山体巍峨，只是如今植被消失，只露出裸露的灰白色山体。
主岛的四周本应是平坦的平原，却被海水淹没，只剩下靠近山脚的部分露出些许陆地的痕迹。
周边的四座小岛围绕着主岛分布，距离主岛都不算遥远。
其中两座小岛与主岛之间只隔着一片密集的礁石群，涨潮时礁石被海水覆盖，退潮时便能隐约看到相连的路径，几乎相当于半连接的状态。
“天呐，这么大的面积！”云副官拿着望远镜，激动得手都在抖：“这五座岛加起来，别说七千多人，就算再翻一倍，也能容纳得下！”
母舰缓缓驶入岛屿群的外围海域，抛锚停稳。
陈舰长当机立断，下令派出三艘侦察艇，分别对五座岛屿进行初步探查，重点确认岛屿的地质稳定性以及潜在的危险。
侦察艇出发后，甲板上的人们依旧没有散去，大家都踮着脚尖眺望，生怕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场转瞬即逝的梦。
周家人站在一起，钟缇云忍不住抹了眼泪，脸上却挂着欣慰的笑容：“太好了，终于有地方落脚了，我们不用再在海上漂泊了。”
周舒晚看着母亲激动的模样，心中也涌起一股暖流。
当初在海中昏迷时那瞬间的感知，竟然真的成为了拯救整个舰队的希望，这大概就是绝境中的生机吧。
侦察艇的反馈很快传了回来：“舰长，主岛地质结构稳定，未发现近期火山活动或强烈地震的痕迹，山体岩石坚硬，适合建造防御工事！”
“舰长，岛屿周围海域无异常海流，海底地形平缓，适合船只停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