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撒谎。
和荣贵田的聊天记录完全吻合。
也正是从那时起,古成娟变了。
不再是那个爱笑、说话爱手舞足蹈的姑娘。
变得安静,沉默,像一潭死水。
老板?童晓佳。
三十三岁,本地人,花店开了十年,没结婚,也没男朋友。
车祸后,家人想卖店,是古成娟拿钱买下来的。
钱?是荣贵田给的。
所以……童晓佳冒充了古成娟?
这念头一冒出来,连庄岩自己都想笑。
两个女人,身高差不多?可以。
脸一模一样?扯淡。
整容能整成亲姐妹都认不出的程度?
还刚好血型不同、户籍档案、社保信息全部匹配?
他让人调了住院记录。
童晓佳当场宣布死亡。
古成娟,是唯一生还者。
电影里那种“换脸”?那是特效师吃饱撑的。
所以结论只有一种——
古成娟,就是古成娟。
可问题是——
荣贵田,为什么要撒这种谎?
一个准备自杀的人,有必要编这种离谱故事吗?
为什么偏偏说“她不是我女朋友”?
庄岩盯着古成娟,感觉像在看一部科幻电影。
外星文明挖出了五千年前的人类尸体,发现它体内有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技术。
正琢磨呢,这尸体忽然开口:“嘿,我其实是隔壁宇宙来的。”
然后,庄岩开口了。
“方便的话,我能去你家看看吗?”
想分辨一个人是真是假?
很简单。
——闻味儿。
警察上门要进屋,有几个人敢说“不方便”?
古成娟家就在花店后头,老房子。
以前是童晓佳的,后来被古成娟接手了。
现在,只有她一个人住。
警察早查过。
两人认识八年。
古成娟打小就在店里打工,童晓佳当她亲妹妹养。
认识的人都说:她们不是姐妹,胜似姐妹。
所以,古成娟进店半年,就搬进了童晓佳家。
庄岩推门的一刻,鼻腔里突然炸开一阵信息洪流。
——三个人的味道。
三个?
他脚钉在原地,脑子嗡嗡响。
“进来吧。”古成娟抬眼,眼里还有未干的泪。
“嗯。”他勉强回神,脸上表情怪得像刚吞了活蟑螂。
三个人?!
两个女人,一个男人。
那男人的味道……昨天还在。
庄岩盯着古成娟,心里嘀咕:你真要是古成娟,那这屋里藏的男人……是荣贵田绿了?
等等,她自己说跟荣贵田分手了,有新对象怎么了?
新对象是没问题。
问题是——
这男人的味儿,不是偶尔来一趟。
是长期驻扎,天天进进出出的那种。
连沙发缝里的味道都透着习惯。
可问题又来了。
第二个女人是谁?
童晓佳?
别逗了。
人都死九个月了。
就算庄岩有“王蝶之鼻”这种开了挂的嗅觉系统,也不可能闻到尸体腐烂九个月后还残留的味。
除非——
她死前用过的东西,一直没动,还留在这屋里。
但那也不可能。
除非,这个人,根本没死。
——只是,没人知道她还活着。
那股味道,快没啦……像风里最后一缕香水,轻轻一吹,就散了。
“你这屋子里,除了你,还有别人来过没?”
庄岩猛地回神,眼神死死锁住古成娟的瞳孔,启动了“猎鹰之眼”——那双眼睛,像刀子一样刮进她的眼底。
“啊?”
古成娟瞳孔一缩,迅速别开脸,干笑两声:“没啊,我一个人住惯了,哪有别人?”
呵。
庄岩嘴角一翘。
撒谎干嘛?
你承认了,我还能放你一马。
可你偏要装,那好,咱就玩到底。
“你到底是谁?”
话一出口,庄岩整个人像被冻住的蛇,皮肤上炸起一片鸡皮疙瘩,冷气顺着脊梁一路窜到天灵盖。他盯着她,每个字都像冰碴子砸在地上。
“……”
古成娟一愣,脸上的笑彻底僵了,扯得比哭还难看:“警官,您……说什么呢?我就是古成娟啊。”
庄岩没接话,扭头对身后愣得跟木头似的战古越说:“调小区所有监控,楼上楼下的,一帧一帧给我翻出来。”
战古越脑子里嗡嗡的。
眼前这人,明明是古成娟啊!
为啥庄岩问“你是谁”?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他哆嗦着看了眼“古成娟”,转身就往外跑,连鞋带都快踩断了。
“警官……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古成娟勉强挤出点笑,声音发飘,“我哪说错话了?”
“我压根没怀疑过你。”
庄岩扫了一圈客厅,语气轻得像在唠家常:“一个人冒充另一个人?除非拍电影,写网文,现实里谁干这事儿?费劲不说,还容易露馅。”
古成娟的脸,唰一下白了。
“所以,我想太多,反而把自己绕晕了,一直觉得不可能——可现在……”
他慢慢转过头,眼睛冷得像深井。
“我真没想到,你居然真能办到。”
古成娟低着头,一句话不吭。
“不认?”
庄岩嗤笑一声:“行啊。等监控出来,我有上千种方法让你开口。我连你姓什么叫啥,都差不多猜着了——童晓佳?”
空气一滞。
“古成娟”……不,是童晓佳,身子开始抖,像被抽了骨头,头低得快埋进胸口,嘴唇咬得发紫,就是不吭声。
不说话?有啥用?
庄岩懒得再问,只等监控结果。
没过多久,监控调回来了。
画面清清楚楚——进出这屋子的男人,只有一个。
王振建,35岁,外科主任,整形专家。
重点来了:童晓佳的现任男友。
监控里,没女人进出。只有一个男人,天天来,天天走。
可屋里,明明有两种女人的气味。
如果古成娟被顶替了,那这屋里怎么会有两种女性气息?
答案就藏在细节里。
童晓佳假扮古成娟,怕露馅,不敢立刻换掉所有东西。
出门穿古成娟的外套、拖鞋、包——用她的洗发水,擦她的香水。
所以,那股味道,不是没消失,是慢慢淡了,因为有人在一点点替她“擦除痕迹”。
而没完全消失,是因为……有人还在用!
庄岩眼神一沉。
“抓王振建。”
“是!”吕威和尤海鸣冲了出去。
只有战古越留在原地,瞪着那个抖成筛子的女人,脑子还转不过来:她真是童晓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