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我先去古成娟家,人安然无恙。然后,我拽着她,直接推到荣贵田家门口,让他亲眼看看——‘你女友在这儿!’”
“然后呢?”庄岩眼神一凝。
“一开始,荣贵田看见她,脸都亮了,张开手就扑上去,又哭又笑,像个疯子。”
郝云桓顿了顿,声音发涩:“可等他抱住她不到十秒——”
“表情变了。”
“吓傻了那种。”
“然后……他猛地后退,指着古成娟,歇斯底里地喊:‘她不是我女朋友!她不是!’”
庄岩眉头拧成死结。
——这他妈说不通。
自己女朋友,能认错?
除非……他疯了。
可郝云桓早有准备:“古成娟的身份证、户籍、指纹、社保、甚至花店的营业执照,全是本人。不可能有人冒充。”
“所以,”庄岩轻声问,“他是……在演我们?”
庄岩扯了下嘴角:“再不然,就是个疯子?”
古成娟被荣贵田那副德行气得直接扭头走人。
郝云桓一脸憋火:“我他妈被他坑了两次!第一次我放过他,这次可没那么好说话。
看他发疯似的乱撞,我和同事一起把他按住,直接送进了看守所。
不过念他还小,只打算关三天。”
二十六岁的荣贵田,在四十三岁的郝云桓眼里,真就跟个没长大的娃一样。
加上郝云桓这人,心肠确实软。
可当警察,心软是要出事的。
结果真出事了——一桩案子,让他心软过头,被上面点名批评,晋升路直接卡死,副队长就成了他这辈子的终点。
过程?一点毛病没有。庄岩眉头拧紧。
老李干刑侦几十年,手底下的案子从来没翻过车。
流程不可能出错。
可……那死人,真是装的?
真被一个死人给糊弄了?
那可真要吓出人命了!
你这操作,简直是驴子开直升机——牛到没朋友!
不……不对。
系统任务还挂着呢,不可能忽悠他。
庄岩眼神一冷,像刀子刮过冰面。
荣贵田尸体上那些不对劲的地方,根本藏不住。
郝云桓这儿问不出新东西,线索只能从死者和他女朋友身上撬。
怎么撬?
庄岩脑子里先甩出三个死结:
第一,荣贵田到底有没有在装警察?
第二,要不是装的,那他是不是真疯了?
第三——他是不是亲眼看见古成娟被人……凌虐至死?
前两个,还说得通。
第三个?可能吗?
……
警车缓缓驶向荣贵田家。
庄岩坐在副驾,掏出手机。
早上七点,姐姐通常八点出门。
他敲字:
庄岩:今早吃块糖,中间是夹心的。
庄岩:甜得我差点哭。
庄岩:想尝一口不?
蔚烟岚:……你这写的是藏头诗?
庄岩:啧,你这也太机灵了!要不你转行当刑警?咱俩组个“黑白双煞”,挡路的全灭,拦门的全踹,双剑一出,谁与争锋!
蔚烟岚:哈——你别闹了,坏弟弟。我要洗澡,待会还得赶去公司。
庄岩:洗澡?
(连续三连视频请求)
蔚烟岚:你敢发,我立马打电话告诉妈,让她揍死你!
庄岩:行啊,不爱了是吧?没感觉了是吧?反正最后都是我一个人扛所有!
蔚烟岚:好了好了,我错了,祖宗,你想怎样?
庄岩:你发个语音,念两个字——“歪腻”。
蔚烟岚:行吧……
(语音响起)
蔚烟岚:“歪爱~你?”
哈?你逗我?
庄岩:是“我爱你”!
蔚烟岚语音:“我爱你。”
……
放下手机,庄岩嘴角微微上扬。
撩了姐姐一波,心里暖洋洋的。
等一下。
暖?
他猛地一颤,瞳孔骤缩。
什么样的幸福,能让人在死前,还挂在脸上?
亲人给不了。
朋友给不了。
陌生人?更不可能。
只有……那个深爱着你,你也深爱着的人。
那已经不是幸福了。
是爱。
刻进骨头里、融进血里的那种。
庄岩脸色变了。
如果哪天,我死了……
临终前,能想到姐姐吗?
能像荣贵田那样,哪怕死了,还攥着那点温存?
他不确定。
这一世,他有系统,有技能,有太多能活命的底牌。
不站在死者的角度,根本体会不到那种决绝。
可荣贵田做到了。
他是爱到死都不肯放手吗?
那他为什么,在见到古成娟时,第一句话,是推开她,说“你不是我女朋友”?
难道……他爱的根本不是她?
不对!
郝云桓亲口说,荣贵田看见古成娟的瞬间,眼睛亮得像过年放烟花!
不是爱她?
那是什么?
警车停下。
到了。
荣贵田的家。
一栋孤零零的别墅,安静得像座坟。
调查资料显示,他爸是公司老总,他妈专职带娃。
典型的富二代,锦衣玉食,从小到大没挨过冻。
可富人……反而更怕死。
有多少富家子弟,家底厚得流油,偏偏自己把自己送进地狱?
佣人开了门。
一进门,那股子死气,直往人鼻子里钻。
沙发上,坐着一对中年夫妻。
男人面如死灰,女人眼神空得像废墟。
没哭,没喊。
像灵魂被抽干了。
荣贵田是他们唯一的儿子。
儿子死了,这俩人,活得比死人还麻木。
庄岩心头一沉。
命是爹娘给的。
你连一句告别都不说,就把自己吊死,你对得起谁?
不尊重生命的人,活着也不配被尊重。
死者为大?呵。
你有想过,活着的人怎么办吗?
要不是郝云桓,要不是案子,要不是系统任务……
这人死了,他连眼皮都懒得抬。
“你们好。”
庄岩开口,声音压得很轻,怕惊了这屋里的鬼。
老妇人猛地抬头,尖叫:“你们这些警察!就是你们带走他,他才死的!”
讲理?这时候讲什么理?
庄岩转头,看向男人。
对方没吼,没骂。
只是盯着他,眼神冷得像冬天的井水。
有脑子的。
“案子有点不对劲。”庄岩语气放缓,“你儿子是自缢没错,但……细节太怪了。不是寻常自杀,是有人……推了他一把。”
老者猛地站起来,声如裂帛:“你是说,有人害死了我儿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庄岩摇头,“我是说,很可能,有外力,或者某种极端刺激,让他精神崩了,才走上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