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大家冷静一点......”陈时试图用温柔的声音安抚,但收效甚微。
布丁依旧抱着他的腿嘤嘤啜泣,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黑糖还在孜孜不倦地追着自己的尾巴,像个永动机似的黑色毛团。
姜茶哒哒的蹄声和略带亢奋的“昂昂”声在客厅里回响。
松饼在沙发上跳来跳去,嘟嘟声不绝于耳。
春卷则维持着它的“社会兔”姿态,对着空气指手画脚。
雪山雀们好不容易歪歪扭扭地飞回了鸟巢,挤在一起发出迷糊的啾啾声。
桃酥则和它那不听使唤的六条尾巴搏斗着,在地毯上滚作一团。
而海苔还好,因为只舔了一点点,此刻只是比平时更活泼一些,在生态缸里划着水,发出快乐的“嘤唧”声,好奇地看着外面混乱的世界。
“吼。”阿虎打了个哈欠,冰蓝色的眸子里带着一丝无奈的神情,它甩了甩尾巴,并没有起身帮忙的意思,显然觉得这是两脚兽自己惹出来的“麻烦”。
豆包倒是想帮忙,它试图去扶正踉跄的姜茶,却被小驴无意识地用脑袋拱开。想用翅膀拦住乱跑的黑糖,小狗崽却从它羽翼下灵活地钻了过去。
一来二去,狮鹫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发出困惑的“唳?”声。
陈时知道,靠自己一个人是没办法同时搞定这么多“醉鬼”了,他深吸一口气,决定采取逐个击破的策略。
他先是弯下腰,极其轻柔地抚摸着布丁的后背,用前所未有的温柔语气哄道:“布丁乖,不哭了不哭了,我在这里呢,没人欺负你哦。你看,大家只是有点喝多了,待会儿就好了......”
或许是两脚兽的抚摸和安抚起了作用,布丁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变成了细小的抽噎,但它依旧紧紧抱着陈时的腿不肯松开。
接着,陈时看向追尾巴追得晕头转向的黑糖,声音稍微提高了一点:“黑糖!停下!看着我!”
黑糖的动作一顿,迷迷瞪瞪的豆豆眼望向两脚兽,似乎辨认了一下,然后欢快地“汪呜”一声,放弃了追逐尾巴,转而像颗小炮弹似朝着陈时扑来,伸出舌头试图舔他的脸。
陈时赶紧伸手接住这个热情过度的小醉狗,把它抱在怀里,防止它再到处乱窜。
处理完这两个,陈时又把目光投向还在绕圈跑的姜茶:“姜茶,过来,到我这里来,我们休息一下好不好?”他朝着小驴招手。
姜茶听到两脚兽的呼唤,停下了脚步,歪着头看着陈时,大眼睛里充满了迷茫,然后哒哒哒地走了过来,把脑袋靠在陈时的腰侧,发出依赖的撒娇声,总算安静了下来。
至于松饼,陈时直接把它从沙发上抱了下来,放在一个柔软的垫子上,轻轻摸着它毛发。
或许是折腾累了,龙猫趴在垫子上感受着两脚兽那娴熟舒适的按摩,舒服得眯起眼睛,嘟嘟声很快变得微弱,眼皮开始打架。
社会兔春卷还在那里“唧唧”地发表演讲,陈时走过去,轻轻把它抱起来,用手指挠了挠它的下巴。
春卷舒服地眯起红宝石眼睛,霸气的姿态瞬间瓦解,重新变回了那只软萌的兔子,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蜷缩起来。
最棘手的可能是桃酥了,它的六条尾巴还在互相纠缠。
陈时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用手帮它给尾巴劝架。
先是将打架的尾巴分开,然后一下一下地给每条尾巴顺着毛。
桃酥感受着两脚兽温柔的动作,委屈地“呜”了一声,终于放弃了和尾巴的战争,把脑袋枕在陈时的膝盖上,慢慢安静下来。
经过一番手忙脚乱的安抚,客厅里的混乱终于渐渐平息。
大多数宠物都在陈时的安抚下,或趴或躺,显露出倦意,酒精的后劲加上之前的玩闹,让它们很快陷入了沉睡。
陈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比打了一场仗还累。
他小心翼翼地移动,尽量不惊动头顶的心鳞蛾和腿边的布丁,把黑糖、姜茶、春卷和膝盖上的桃酥都安置到它们平时睡觉的位置。
当他终于能把布丁也哄着松开爪子,把它和松饼一起放进被子里,整个客厅终于恢复了宁静。
陈时站在原地,活动了一下有些酸麻的身体,然后极其缓慢、极其小心地抬起头,想看看头顶的心鳞蛾怎么样了。
透过眼角的余光,他能看到心鳞蛾依旧安稳地待在他的头顶,雪白的绒毛随着呼吸轻微起伏,翅膀完全收敛,似乎......睡着了?
它居然真的在自己的头顶睡着了?陈时现在心里的感觉有些微妙。
这算不算是心鳞蛾对他的一种信任?
他不敢有大动作,生怕吵醒这个小家伙,只能维持着略微僵硬的姿势,一步一步地慢慢挪进卧室。
豆包安静地跟在他身后,阿虎也终于从猫窝里起身,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在旁边,冰蓝色的眸子扫过陈时头顶的心鳞蛾,眼神中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终于挪到床边,陈时小心翼翼地坐下,然后缓缓向后躺倒。
他感觉心鳞蛾在他躺下时似乎动了一下,但并没有飞走,只是调整了一下姿势,继续停留在他乱得跟个鸡窝似的头发上。
陈时忍不住笑了,他侧过头,对旁边的阿虎和豆包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关掉曜日果后也闭上了眼睛。
好吧,虽然姿势有点奇怪,但......就这样睡吧。
这一夜,陈时睡得格外“沉稳”,连翻身都不敢。
而在他头顶,心鳞蛾感受着下方传来平稳而温暖的气息,以及周围安宁静谧的情绪场,也陷入了破茧以来最深沉的睡眠。
【6月25日,08:30:17,晴朗,微风,28°】
陈时是在一种微妙的触感中醒来的,感觉头顶有点痒痒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轻轻移动。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首先对上了阿虎近在咫尺的冰蓝色眸子。大老虎正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他的头顶。
陈时瞬间清醒,想起了昨晚的“盛况”和自己头顶的“住客”,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头顶——心鳞蛾果然还在。
小家伙似乎也刚醒,正用它的前足——那两只被绒毛包裹得像小雪球一样的爪子,无意识地梳理着陈时有些凌乱的头发,复眼带着刚睡醒的慵懒。
当陈时的手指碰到它时,心鳞蛾梳理头发的动作顿住了。
它似乎也才完全清醒,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以及身处何地。
一瞬间,陈时清晰地感觉到,心鳞蛾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
接着,它迅速而轻盈地振动翅膀,从陈时的头顶飞了出去,落回到客厅它常待的那根横梁上,恢复了那副清冷平静的模样,仿佛昨晚那个把两脚兽脑袋当窝的蛾子不是它一样。
但陈时却眼尖地发现,心鳞蛾那对始终平静的复眼此时却不敢再跟他对视,像是在不好意思,整只蛾带上了一丝心虚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