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相比与柳斩月,田采薇对皇权没有那么多的畏惧,说话也很直:“哦,皇上自然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呀!他不仅站在我们这边,还一口气提拔了好些女官。”
这些女官,是前年科考时,选拔上来的。
当初景朝颁布新政,诏令日后景朝科考不论男女皆可应试,此令一出,朝野震动。
女子能登科入仕?
女子可参与武举?
这不是搞笑呢嘛!
当朝就有那劳什子古板文官在殿上死谏,撞死了好几个人,裴明德眼睛眨都不眨,直接将人拖了出去埋了,家里一应人等,只要是有当朝为官的全部喜提革职+流放+抄家三件套。
这一铁血手腕让人不敢再闹,文科举和武科举都顺利举行。
如今三年过去。
武举出来的女子没有,但文科举出来的女子不少,十人里就有一人中举。
去年更是有一位来自蜀州的才女,殿试中了三甲,虽然名次不靠前,但裴明德对她赞赏有加,让那些个前朝老臣又黑了脸。
白雀明白裴明德想做什么。
前朝遗老与新朝权贵之间,迟早要有一场生死较量。
四年前,裴明德黄袍加身时,面对的是一个满目疮痍的江山。为稳朝局,他采取了怀柔之策——凡愿臣服的前朝旧臣,皆量才录用。
这一招确实高明,既安抚了人心,又借用了老臣们的治国经验。
然而四年过去,这些前朝老臣的弊病逐渐显露无遗。他们暮气沉沉,固步自封,萧规曹随。
奏折里永远写着“祖宗成法不可违”,议事时必定先翻前朝实录,对任何新政都摇头晃脑说“使不得,使不得”。
但,裴明德要的是一个朝气蓬勃的新朝。
所以他不断的提拔那些没有家世的寒门学子。
老臣们感觉到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所以这一次才拿柳将军下手,试一试皇帝的态度,却没想到裴明德理不仅不搭理他们,还反手在要职上安排了许多女官,这不是公然打他们的脸吗?
柳斩月道:“随他人说去,我们做好自己就成。”
她前半生大起大落,从将门嫡女到全家抄斩,从花楼花娘到二品女将,早已将世事看透,不再会为这些流言蜚语生气了。
田采薇气鼓鼓:“柳姐姐你脾气好,我脾气可不好,若是那些人撞到我跟前,我定要让他们尝尝我鞭子的威力!”
“对了,白妹妹。我来之前,路过你的国师府,发现有人正在撕扯你国师府的旗子,我就将人捉住了,一问才知,那人是你隔壁家的嬷嬷,她狡辩说是旗子被风吹下来了,她好心去捡,还骂我冤枉她!可我明明看到她是拿脚在地上踩,还用手拽!”
白雀就去过一次京城。
那是在裴明德登基时,她作为国师亮了个相,裴明德拿了几个地契房契给她,任她挑选,她没选最大的,而是选了个风水极佳的五进院。
在那里住了一个月不到,就返回湘州了。
当时住进去时,隔壁还没有人,如今隔壁倒是住进人了?
“隔壁是谁?”
“就是那孟守拙,孟家!那个嬷嬷是孟守拙长子的奶嬷嬷,架子大得很呢!”
“她不承认是自己将旗子扯下来的,我也没有亲眼见到,拿她没办法,便自己挂上去了。”
白雀手指敲打在桌上,一下又一下:“我贴了符,那旗子可以抵抗龙卷风,没人扯,是绝对不会掉落下来的!”
这家人怕是瞧不上她一个女子能当国师,又觉得她常年不在京城,所以撕扯旗子泄愤呢!
既如此,这京城得去一趟了。
有些牛鬼蛇神,也该散了。
......
白雀带着黄淑娘一路北上,来到了京城。
京城的国师府里,留有三个仆役,平时帮忙打扫庭院的。
当大门被敲响时,三人还没反应过来,开门看到是白雀来了,立刻将整个大门全部打开。
白雀下车,让仆役将马车赶进去。
隔壁孟家正好赶车出去,车帘被风吹开,里面坐着的是两个少女和一个胖少年。
那三人本是说笑,见到白雀,面色骤变。先是惊愕,继而眼中浮起轻蔑。
其中一个少女冷笑一声,低声道:“一个小道姑,装模作样,气温的糊弄皇上,还当上了国师,真是笑话。”
“听说是湘州来的,那种南蛮之地,能教养出什么好人家的姑娘,怕是大字都不识得几个吧?”
胖少年道:“女子可当官,女子可上阵杀敌,女子可当国师,如此发展下去,女子是不是能当皇帝了。可笑!”
三人说话声音并不大,但白雀的耳力好,将这些话语通通都听到,同样的,这段话也落入了黄淑娘的耳朵里。
它气得不行,掀开车帘就要去找人算账!
白雀将人叫住:“急什么,吵吵两句有什么用,没听过一句话,叫打蛇打七寸啊?”
黄淑娘双手抱胸,斜着眼睛看向他们离去的方向,问:“他们的七寸在哪里?”
“自然是抄家,流放,甚至是诛九族这样的大罪了。”白雀淡声道:“我瞧他们家,黑气绕顶,是要倒大霉了。”
裴明德知道白雀来京城了,亲自出宫来迎接。
几年未见,两人如同老友一般,密谈了两个时辰,聊到朝中的局势,裴明德道:“白姑娘不知那些个老臣是如何逼我的,如今每日看折子,看大臣们吵架,还不如当年在湘州时过得畅快!”
裴明德没有自称朕,而是用的我,白雀自然也不和他客气,称呼他皇上,反倒拉远了两人的距离。
“这天下说到底,是你的天下,想处理这些老臣,也就是你一句话的事。”
“难啊!不是一个两个人的事,是一群老臣,动不动就要死谏,我能压得下去一次、两次,但不可能次次都压下去。”裴明德吹了吹杯中的茶沫,眼里都是寂寥。
白雀明白他提及此事是为什么,他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铲除这些迂腐的老臣,而她这一趟就是为此而来,所以她直接道:“我会在京城会待一段时日。”
潜台词:她会把这水搅浑的。
“后日宫里会办一场赏菊宴,你要来参加。”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