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好啊!”
一声少女声音传入帐内,白雀撩开帐篷。
沈伟咻地站起身,惊喜道:“白姑娘你来了!”
白雀冲其他人点点头,打了个招呼,正要往里进,就闻到了一股...额,汗臭味,顷刻眉头蹙起,尴尬地站在门口,不再往里进了。
沈伟见状立刻赶人:“去去去,你们这帮大老爷们都回去睡觉去!席二,你去请明德过来。”
说着让人撩开帐篷,散散里面的气味,毕竟天气热,又都是一群糙汉子,里头气味并不好闻。
等待片刻,裴明德便大步赶来,一看到白雀,甚是高兴。
“白姑娘来了,快,再来上几碟糕点,再来两壶凉茶。”
裴明德胡子拉碴,脸上挂着倦容,大眼袋都快到下巴颏了,一看就是最近忙碌不得歇,熬的。
白雀打趣儿:“你这是熬鹰呢?”
裴明德笑了:“日子虽苦,但心里痛快。”
这么多年,他作为太子,循规守矩,谨言慎行,活得如同牵线木偶,直到最近,他征战四方,攻城略地,这才觉得整个人活过来了,虽然累,但也酣畅淋漓。
等帐篷内的味道散得差不多了,沈伟这才让人将帐篷关好。
帐篷里就剩下白雀、裴明德、沈伟三人。
“我今日去了一趟木城。”
裴明德哦了一声,等待着白雀的下一句话。
“你们可知为何沿途知县给你们大开城门,一路放水?”
裴明德摇头表示不知。
他疑惑过,探查过,也琢磨了许久,可也没想明白为何赵无悔会如此,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赵家自知必败,知道他会是最后的赢家,所以沿路给其放水。
“因为你父皇还有最后一个杀手锏没用。”
“什么杀手锏?”
“换命,等你攻入木城,只要你和他同处同一空间,国师便能给你和他换命,届时,你是你父皇,你父皇是你。也就是说,你费劲打下来的江山,依旧会回到他的手上。而他不仅没有任何的损失,还会获得一具年轻的身体。”
“什么!”裴明德听完,简直如遭雷击,他先是震惊得站起身,然后又颓然坐下。
从小,父皇宠爱魏贵妃,偏爱三皇子裴明理,他虽被立为太子,但说实在的,并没有受到父皇的多少器重。
所以后来三弟冤枉他,说他有不臣之心,意图造反,父皇信了,判他流放,他也并不意外。
但今日,这个消息,却是真真正正的让他震惊了。
父皇为何如此?
他竟要自己的命!
“后来,我潜入了皇帝的寝宫,发现他早就中毒了。中的是万骨枯,现如今毒药深入肺腑,最多还有一个月的寿命了。”
沈伟听罢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把茶壶里的水都震了出来。
“这老东西,自己要死了,就一路放水让你赶紧打入木城,好和你换命!怕你回去得晚了,还让赵无悔大开城门,呵呵,绝了,怎会有如此狠毒的爹!”沈伟气得七窍生烟,他是真替自己这侄子感到不值。
之前他们商量过,拿下木城后怎么安排皇帝。
裴明德说,养在行宫,好吃好喝地供着便是。
现如今,狗皇帝要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伦理尽失之事,那最后的那点父子情,也要彻底斩断了才是!
裴明德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双拳紧握,许久才缓缓松开,他站起身给白雀行了个大礼:“白姑娘数次救我于水火之中,此恩铭记于心!”
白雀摆摆手:“现如今你们打算如何?我的建议是,不如等一等,停下来修整一番,等一个月后,皇帝去世,你们再进攻。”
裴明德缓缓点头,表示同意:“如此这般,甚好。”
白雀又问了国师的底细,可裴明德和沈伟知道的都极其有限,毕竟国师一年就出来一天,剩下的三百六十四天都在修行,听二人说了半天,也没有有效的信息,便作罢了,看来等过段日子,得再去一趟木城。
这日过后,裴明德下令就地休整,暂停进攻,这些日子,虽然攻打非常顺利,但难免会有人员受伤,原地休整正好有助他们养伤。
......
几日过去。
前线传来战报,沈家军原地驻扎,竟迟迟未再进犯。皇帝起初只当是战术休整,并未放在心上。
然而,十日过去……十五日过去……
沈家军仍按兵不动,毫无进军之意。
与此同时,皇帝已经开始毒发,他开始咳血,面色青灰,气息一日弱过一日。
御医们跪伏在龙榻之下,冷汗涔涔,却无人敢言解法。几位宠妃哭哭啼啼,厉声询问皇上究竟是何疾病?
殿内寂静得可怕,御医们伏跪在地,额头抵着冰冷的金砖,冷汗早已浸透官袍,最后还是位老御医上前回答。
“回娘娘,皇上中的是万骨枯,此毒无解啊!”
“无解?怎会无解?!”
“此毒阴狠至极,初时脉象如常,待毒发显露,已是回天乏术。”
“本宫不管!若救不回皇上,你们统统陪葬!”
虞妃紧张地直打摆子,她曾听见皇上和于公公的对话,皇上说若他死了,要所有无子的妃嫔陪葬。
她才二十岁,她不想陪葬,不想死啊!
这时,国师踏着沉稳步履匆匆赶来,虞妃看到国师,简直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
当年先帝濒死之际,是国师喂了一颗延年益寿的丹药,将人救回来,又活了三年。国师既然能救先帝,一定能救当今圣上!
只要再给她三年,她一定能怀上龙嗣。
她踉跄着扑上前去,跪地磕头:“国师大人!求您救救皇上!这些庸医束手无策,如今只有您,只有您才能救皇上了!”
国师目光沉沉扫过殿内,只见众人皆屏息凝神,一双双眼睛满含希冀地紧盯着他。
他闭目深吸一口气,衣袖无风自动:“皇上如今是何情形?”
“回禀国师,一个时辰前皇上突然呕血不止,而后便昏厥不醒。”
国师闻言神色愈发凝重。
他抬手招来御前侍卫,让其严守宫门,又向身后四位弟子递去眼色:“四方阵位。”
待众人各就各位,他才转向嫔妃们:“此番施救凶险异常,需以秘法续命,少则三五个时辰,多则一整日。期间若受惊扰,必前功尽弃!”
虞妃领着众嫔妃齐齐下拜:“但凭国师做主。”
随着沉重的殿门缓缓闭合,国师的身影消失在众人视线中。殿外鸦雀无声,只听得见此起彼伏的急促呼吸声。
很快,半个时辰...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寝宫内依旧死寂一片,连最细微的声响都未曾传出。嫔妃们攥紧了手中的绢帕,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起初只是三三两两的窃窃私语,渐渐地,议论声大了起来。
“这都两个时辰了!连半点声响都没有。”
虞妃心焦不已,突然起身,珠钗上的流苏剧烈晃动,她快步走向殿门,却被侍卫横刀拦下。
“娘娘恕罪。”侍卫沉声道。
虞妃眼中噙着泪光,声音发颤:“本宫只是、只是想确认皇上是否安好。”
其他嫔妃也纷纷附和:“是啊,我们就在门外看一眼,就一眼。”
御前侍卫彼此对视,正在想要不要同意的时候,门吱呀一声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