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雀草草吃完饭,等待天黑后,就放了一只信差鬼给洪贤。
信里内容很简单,约他今晚子时在城东的老槐树下碰头。
而收到信的洪贤则是一脸的惶恐。
去年,白雀收走了他所有修为,只给他留了几百个铜板,让他去给她当卧底,他历尽千辛万苦回到京都,却发现北州早就被突厥人占了。
他没办法,只能再往南走,去追寻大部队。
又走了大半年,沿路靠乞讨,偷盗,才好险没饿死,到达了木城。
可到了木城后,和国师相认又是个大问题,毕竟他现在这衣衫褴褛,连国师府的门都进不去。
后来,他在国师府门口日夜蹲守,守到了国师的小徒儿,小徒儿是认识他的,这才将人带到国师面前。
国师看到他,震惊得半天没说出一句话。这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瘦骨嶙峋的老头子,是他的师弟?这是受了什么罪?造了什么孽?
洪贤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将去年在威风寨经历的事都说了。
国师也是没想到,微风寨的邪神竟然是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灭了的,十几岁,怎么可能有那么深的修为?
但他又想起在战乱中声名显赫的天寿尊者,似乎他就有一个徒弟姓白,还是个少女。
莫非,这人就是天寿尊者的女徒弟?
若真是她,那天寿尊者的修为岂不是更加恐怖的存在?
虽说他不信有人比他的修为还高,但天寿尊者的崛起,也确实让他感到了威胁。
他有想过派人去除之而后快,但他现在处在关键时期,害怕打草惊蛇,害怕原本没人关注他,他这一出手反而让人注意到他。
如今,他的师弟和天寿尊者的女徒弟对上。
师弟完败。
这让他产生了更加强烈的危机感。
同时他也想加快进度,不能再拖下去了。
国师给了洪贤一颗复气丹,让他恢复了五成的功力,然后让他去密室里看守两个人。
刚开始洪贤并不知密室里二人的内情,后来每隔几日,皇上就会来密室里看看情况,询问一番,他竖着耳朵偷听,才知道国师的计划!
换命!
给皇上和裴明德换命!
得知这个秘密后,他心惊胆颤地过了几日,不知该不该将这个秘密告诉白姑娘。
后来还是自己算了一卦。
卦象让他帮助裴明德,他这才将信差鬼送出。
送出之后,他又有些后悔了,毕竟若是最后白姑娘没有赢,国师又发现自己暗自传递消息,那自己一定吃不了兜着走。
如此忐忑了两日,他收到了白雀见面的消息。
子时。
洪贤准时出现在城东,他穿着黑色的道袍,站在老槐树下,左等等右看看,也没见着人。
“喂!往上看。”
这时,身后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叫唤。
抬头一看,白姑娘正坐在树上,肩膀上还有一只白色的黄皮子。
“白、白姑娘,你到得早啊!”
白雀从树上一跃而下,跳到了洪贤的身边,看到洪贤消瘦的两颊,原来他是饱满的方脸,现在瘦的皮包骨,都快成菱形脸了,她没忍住脱口而出:“你怎么这么瘦了?”
洪贤没当场哭一个给她看。
“托你的福。”
白雀:“我当时不是给你留了几百个铜板吗?”
洪贤:“我谢谢你。”
白雀立刻转移话题:“好了,不说这些了,你把换命的具体情况说一说。”
洪贤便将他知道的情况都说了,包括密室里的实验者,包括他打听到的换命的条件......
白雀却越听越奇怪。
一个豢养邪神的国师,一个汲取大孟国力的国师,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好的好心帮皇帝换命?
他一定还有不为人知的目的。
“你带我去看看那换命的二人。”
洪贤摇头:“不行啊,那里看守严密,还设有禁制,你进不去的,就算进去也会被发现的。”
白雀沉默片刻,掏出两张符纸给洪贤。
“你把这俩符纸给他俩贴在心口处,十息之内,符纸可能变红,也可以燃成灰烬,是何情况,明日子时,你都告诉我一声。”
洪贤:“这是?”
“你别问,照做就是。”白雀同时保证:“你放心,日后裴明德成了皇帝,我绝对会在他面前美言几句。”
洪贤应下,拿着符纸走了。
呵,美言是不可能美言的,洪贤这些年跟着国师干了不少缺德事,虽然这次告密有功,但最多日后不追究,让他继续享有现在的荣华富贵,那是不可能的。
黄淑娘问:“那符纸是做何用的?”
“我只是想确定下,国师是不是真的能换命,若是两人真的灵魂互换,那张符纸就会变成红色,若两人并没有灵魂互换,只是装的,或者别的障眼法,那符纸就会燃烧成为灰烬。”
白雀回到客栈,第二日,在木城里面逛了逛。
她这才发现,城内萧条的景象比她想象的更严重,昨日进城走的是主道,有一半关门歇业,今日她走的是些小道,小道两侧的店铺,基本上已经全都关门歇业了。
当真是比去年还要惨。
她又打听了几个大臣住的府邸,潜伏了进去。
去的第一家就是兵部尚书赵谦家。
一月之前,皇上给赵谦下达了一个密令。
要求他的儿子赵无悔不抵抗,不挣扎,边打边退,尽最大可能保存实力。
也正是因为这道密令,赵无悔在前线几乎全面放水,一路退让,让裴明德的沈家军十分顺利地拿下了兖州,禹州。
可众位大臣不明真相,以为赵无悔投敌了,骂不了赵无悔,便把他这个当爹的骂了个狗血淋头,骂他儿子不忠不孝,是个卖国贼,还让皇上即刻换帅,摘了他的乌纱帽,他是有苦说不出。
皇上为了堵众大臣的嘴,让他这几日不要来上朝了。
此刻的赵谦正在给自己倒酒,他郁闷,他惶恐,这种种的情绪,都是因为他根本不知道皇上究竟要做什么的。
若是真不想打这一仗,为何之前催粮草催得那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