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内气氛诡异。
屋内屋外的人都看见了突然出现在棺材边上的纸扎人。
那白惨惨的脸加上两个醒目的腮红，看得人心里瘆得慌。
“咯吱咯吱..........”
赵家人更是一个个地开始牙齿打颤。
比起旁人，他们显得更为害怕。
见他们害怕，其他人顿时更害怕了。
他们赵家铁定瞒了什么！
众人心中打了退堂鼓，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明知道灵堂出了怪事，还跟来凑热闹，当时的自己肯定疯了！
可眼下，被纸扎人盯着，他们却根本迈不动步子，脚下生了根似的，被钉在了原地。
“李仙长，快出手啊，灭了这鬼玩意，”
李半仙没有动，
赵大郎又低头看向不到自己膝盖的江晚晚，嘴唇蠕动了一下，咽了回去。
李半仙都吓得不说话了，这奶娃子就更指望不上了。
李半仙一直盯着纸扎人看，面色凝重，半晌，才开口：
“啧啧，妙哇，妙哇！这种纸扎..........”
江晚晚疑惑看了他一眼，“什么妙蛙种子？”
李半仙口中啧啧称奇，见小郡主一脸好奇地问自己，心想着要好好表现一下，说不定小郡主见他厉害，有了拜师的心，那岂不完美？
他当下就极为耐心地解释：
“我是说这纸扎的手艺，真当是妙啊！我也是从古籍上见过，但还是第一次见生了灵的纸扎童子。也不知赵家怎会有。咦，赵大郎，你要去哪啊？”
正打着悄然一步步往门后退的赵大郎突然被叫，身体立马一抖。然后他就看到，那纸扎童子的目光好像全部都聚焦在了自己身上，他吓得魂都快飞起。
“啊！～”
他忍不住一下跳到了李半仙身后，紧紧抓着对方后背的衣服，想要把自己藏起来。
江晚晚糯糯的声音响起：“有晚晚在，叔叔不用怕！”
赵大郎听了江晚晚的话，心里更慌了，这么个奶娃子能有啥办法。
李半仙虽然觉得小郡主很有天赋，但眼下这个情况，也觉得小郡主是在说大话。
心里想着，若一会儿有任何状况，自己得全力护住这玄门的天才后辈。
他悄然拿出了藏在袖子里的扇子，往江晚晚这边看似不经意地挪了挪。
却没想到，江晚晚竟挣脱了江逸天的手，迈着小短腿，径直走到了纸扎童子面前，奶声奶气地说：
“你别吓人啦，有什么事可以跟晚晚说，晚晚会帮你的哦！”
纸扎童子的整个纸身在江晚晚走向它的那一刻就一整个全部转向了江晚晚。
一人一纸就那么面对面站着，纸人比江晚晚还略微高上一些。
李半仙在愣了一瞬后立即有了动作，他只用了一步就直接跨到了江晚晚身边。
没人看清他是怎么跨的，但是两三米的距离，他就这么看似随意的一步就迈了过去。
江晚晚看了他一眼，有些羡慕，自己现在这小身板，还不能做这些高难度的动作，哼，欺负她腿短。
这时纸扎童子缓缓抬起一只手，指向赵大郎。
赵大郎脸色瞬间煞白，双腿一软差点跪下。
赵二郎突然踉跄着后退，手指着纸扎童男子，声音发颤：
“这是......这是爹扎的纸人！大哥，你不是把它扔了吗？”
赵大郎都快哭了，他脸色惨白得像纸，“我，我想着，扔了还不如烧了，等爹下葬时把它烧给爹，还可以陪陪他爹.........”
赵母本来也害怕的，但见那小娃娃都不怕，她也不由得多看了那纸人几眼。
然后不知怎的开始抹起了眼泪。
“娘，你别哭啊，你身子刚见好，可不能再哭晕过去了。
赵大郎和赵二郎也顾不上害怕了，赶紧过来搀扶着摇摇欲坠的亲娘。
赵母抹着泪：“是啊，说不定，它就是来陪你们爹的。”
外面跟来看热闹的还挤在门口，这会儿他们走也走不动，听到赵母开口，索性扒拉着门框听。
赵母也不知道是在讲给大伙听还是在喃喃自语：“老头子扎了一辈子的纸，闭眼前五天，他还搬着竹篾、彩纸在院里扎这个童男。”
“夜里，我劝他歇着，他却说不肯，说是年纪大了，觉少，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扎扎纸。还说，这传了百来年的手艺，可不能砸在他手里。”
“没想到刚扎好不久，还来不及画上眼睛，老头子就去了。我瞧着没做好，就让大郎把它扔到仓库去。可没过多久，它就出现在了老头子的床边，这会儿更是直接出现在了这里。”
赵二“对啊，我也想起来了，我爹还没来得及给它画眼睛就去了，所以它眼睛怎么来的、”
赵大郎突然脸色白了白，出声道，“是.....是我。我见它脸上缺对眼睛，想着爹没完成，就拿灶房的炭笔给它画了眼睛.........”
李半仙猛地跺脚，火折子的光映得纸人脸上的炭笔眼睛歪歪扭扭：
“我说这眼睛怎么不对呢！原来是你小子！”
“你这是毁了它啊！”
“纸扎行的规矩，‘匠人塑身，传人点睛’，得是学过手艺的人，用朱砂混着匠人指血点眼，才能让纸人‘承魂’，要么随匠人走，要么归灵位。”
“你一个外行用炭笔瞎画，这纸人成了‘有形无魂’的空壳，既没法跟你爹走，又落不了地，可不就卡在这儿了！”
话音刚落，纸扎童子“簌簌”在原地抖了起来。
灵堂里的冷气瞬间裹住众人，供桌上的白烛火苗“噼啪”作响，像是有人在耳边叹气。
江晚晚小手轻轻碰了碰纸人冰凉的纸衣，眉头慢慢皱起：
“它说，谢谢赵老爹把它扎得这么周正，衣角的花纹很好看；可它又怨爷爷，没把它眼睛画上。它还嫌大郎叔叔画的眼睛丑。”
“那怎么办，它是不是也没地方去了？”
江逸天走过来，看着近在咫尺的纸人心里不由害怕，他赶紧攥紧妹妹的衣角，说话时声音都有点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