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千凌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我的夫人果真是从未把我放在心上过,竟然说太子信任我。”
孟云澜一愣:“我,我有说错吗?难道不是吗?外面人人皆知,你是太子最信任的朋友,是他血脉相连的表兄,更是他未来的大舅哥!”
顾千凌脸上的讥讽之意更浓了:“外面的人这么想,当然没什么问题,可你是我的妻子,是我的枕边人,你我成婚五年,你却对我的处境,一无所知!”
“什么处境?什么一无所知?你到底在说什么啊,顾千凌,你不想帮我就选了,何必在这里跟我打哑谜!”
“孟云澜,我在太子殿下那里,早就失宠了!”
“什么?!这不可能!”
“我这个詹事府少詹事,也早就被架空了,毫无实权!太子身边的那些幕僚,一个个表面是看起来对我十分敬重,可他们私底下全都防着我!他们不让我知晓任何机密要事,不让我参与任何重大决策!我现在就是一个空有官职的废人!”
孟云澜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这怎么可能?你分明就是太子殿下最为倚重之人,谁敢对你不敬?你……你是不是太敏感了?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顾千凌冷冷的笑了一下:“孟云澜,你但凡把心思用到我身上一星半点儿,也早就该发现不对劲了才是。而不是都到了现在了,却还觉得是我误会了。”
他说完,抬脚走了出去。
门被他打开,深夜的寒风灌了进来。
孟云澜几乎在一瞬间从头冷到了脚,跌倒在地上。
“少夫人!”
白芍慌忙上前,将她搀扶起来:“您没事吧?您要好好保重身体啊,大人和夫人还等着您搭救呢,您可千万不能倒下。”
孟云澜坐回椅子上,整个人都有些失魂落魄的:“白芍,完了,一切都完了,没人愿意帮我,连顾千凌也不愿意,孟家这次……怕是要万劫不复了。”
白芍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毕竟这回孟得广捅的篓子实在太大,太过匪夷所思。
从前,她也以为孟得广洁身自好,不近女色。
孟夫人为了显示自己大度,特意给孟得广找了几房小妾,可孟得广不怎么碰她们。
就连孟夫人这个正妻的房里,他也不怎么去。
他一年到头都睡在书房,白天黑夜都在忙着找百官的错处,以确保每天上朝,都有弹劾的人和事。
原以为他一心都扑在公务上,所以对女人提不起兴趣,原来不过是没碰上令他心动的女子啊!
任惊秋倾国倾城的美貌和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气质,确实不是勾心斗角的孟夫人和那几个脑袋空空的小妾能比的。
碰上了任惊秋,孟得广别说公务了,连皇帝他也敢背叛。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这话果然有道理。
“不,不对!还有一个人可以帮我!”
“少夫人,您说的是谁?”
“顾千寒!”
“啊?!这……”
“快,给我更衣,我要去前院书房找他,他是天才,他肯定有办法帮我的!”
白芍满脸迟疑:“可是……可是您白天的时候,刚因为马车的事,同二公子起过冲突,您这会儿去找二公子,二公子怕是不愿意……”
“啪!”
白芍话还没说完,脸上就被孟云澜抽了一记耳光。
她疼的眼冒金星,却不敢叫出声,而是立刻就跪下了:“奴婢该死!”
孟云澜一把攥住她的头发,逼迫她仰头看着自己。
她咬牙切齿的道:“整个国公府里,顾千寒最敬重的人就是我!!我可是他的大嫂,是永远护着他,替他解围,替他说话的大嫂!你竟然敢说,他不愿意帮我!你是什么居心?!”
白芍被拽的头皮剧痛,她强忍痛楚,连连求饶:“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低贱,鼠目寸光,这才误解了二公子!二公子最敬重少夫人,您若去找他,他肯定会帮您的!”
孟云澜冷冷的看着她,松开了手:“这还差不多!还跪着做什么,你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心狠手辣,半夜三更罚贴身婢女下跪?”
白芍颤抖着身体站了起来,小跑着去拿衣裳,服侍着孟云澜换上。
孟云澜照了照镜子,见自己面色苍白,双眼红肿,脸上还有一道道的泪痕,便道:“看起来跟个鬼似的,拿珍珠粉给我遮一遮。”
“是。”
白芍拿起珍珠粉,刚要给她遮盖,却被孟云澜一巴掌打掉了。
白芍抖了抖:“少夫人……”
“不必遮了,遮了,倒是没有那股凄美惨然的劲儿了。”
白芍没觉得她这会儿哪里美,她只觉得孟云澜像一个阴晴不定的恶鬼,随时就要吃人。
不过,刚才已经吃了一回教训了,这回她是绝对不敢多说半个字的。
她战战兢兢的陪着孟云澜出门,手指都紧紧的绞在一起。
这样下去可不行,她得赶紧请大夫,把平嬷嬷和山茶给治好,她们两个的情况比昨日好了很多,应该只是吓到了,没有大碍。
只要她们好起来了,她就不用一个人面对孟云澜了,活下去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
出了玉露院,孟云澜正朝着前院书房行去,忽然看到东南方向亮着灯。
她脚步一顿:“那个方向,似乎只有碧落院,那边怎么亮着灯?是谁在住?”
白芍握紧手指,只能老老实实回答:“回少夫人,那边是裴姑娘在住。”
“裴姑娘?哪个裴姑娘?”
“就是……就是恒州郡王府的那位裴姑娘。”
孟云澜难以置信:“你说什么?裴映珠?!她来国公府了?”
“是。”
“啪!”
又是一记耳光,狠狠的打在了白芍的脸上。
“裴映珠来了你竟然不禀报给我!这么大的事,你竟然敢瞒着我?!”
白芍立刻又跪下了:“奴婢该死!”
“你给我站起来!在外头跪,是想坐实我虐待下人的罪名吗?!”
白芍赶忙站了起来。
“谁准你叫裴映珠裴姑娘的?她都嫁人了!算哪门子的姑娘!”
“少夫人,是,是因为,裴……她,她如今已经和离了,她身边服侍的都叫她裴姑娘,所以咱们府上的人也只能跟着这样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