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宁愿痛苦的活着,也不要清醒的沉沦。
何菊香喃喃道,“月季,你的这些想法也太过大逆不道了,这和社会的主流思想是背驰的。”
吴月季反问,“和社会主流思想背驰,难道我就是错了吗?”
“连大领导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我为什么要牺牲我个人的前途和事业,去成全丈夫孩子?”
“去赌他们的良心好,在二十年后,我的丈夫感恩于我的付出,我的孩子懂得我的付出。”
“嫂子,我告诉你,不可能,一百个男人里面,有九十九个都不会感恩女人的付出,他们只会觉得这是你做女人的该做的,这是你的义务,他们不会觉得,女人牺牲了多少,同样的,在你子女面前也是一样,他们认为你被他父亲养了一辈子,可真是好命。”
“结果到头来,你却不能再他的婚姻事业上,承担任何添砖加瓦的部分,那么你的存在,就是无用,是废物,是原罪。”
陈美娜惊诧于吴月季的清醒,她的这些言论和观念,至少领先社会三十年,或者五十年。
不,甚至后世的许多人,都看不清楚婚姻里面的本质,甚至是亲情里面的本质。
有亲情,有爱,但是更多的是价值交换。
当你没有价值的时候,这才是痛苦的开始。
只是,许多人都不知道而已。
旁边的何菊香被说的脸色发白,“不会这样的,月季,你太偏激了。”
“这天底下还是有很多好男人,也有很多好孩子的。”
吴月季嗤了一声,“我敢断定一句话,我死了以后,三年内我的爱人一定会重新再找妻子,甚至,我也敢断定,你的爱人也是。”
这一次,何菊香几乎是踉跄的后退了好几步,她想说不会,但是同样的,她也很清楚的知道,吴月季说的就是事实。
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觉得可怕。
原来她一直以来付出的,引以为傲的,家庭和孩子,在现实面前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陈美娜,“好了,月季,你也别吓着菊香嫂子了,这天底下有情有义的人有,孝顺的孩子也有。”
“端看自己的造化了,只要用心了就够了,不管这个结果是好是坏,都可以的。”
陈美娜觉得自己真实,自从怀孕后,便脾气平和了不少,如果是以前的她,肯定会附和吴月季的。
但是,看着何菊香惨白的脸,被重塑的三观时,她便说不出来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法。
而陈美娜的说法,对于何菊香来说,简直是救命稻草一样,她求助地看向陈美娜,“那我这样的做法,也没错对吗?”
“美娜。”
“我为家里付出了一切,他们也会感激我的对吗?”
陈美娜反问,“你付出这一切,就是为了要他们感激吗?还是说,你只是想要一个健全而幸福的家?”
何菊香呐呐道,“这不一样吗?”
“不一样。”
陈美娜很冷静,“如果你付出一切是为了让他们感激的话,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到最后你会失望的,当付出成了习惯,他们便会当做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至于感激不感激,这是完全看人品的。”
“如果说,你的付出是为了得到一个健全和幸福的家,那么大概率是能得到的。毕竟,这个是你的内求,你向内求的东西,你要求的是自己,你让自己牺牲事业和工作,来为家庭付出,你让自己牺牲身体和时间,来 成全家人。”
“那么到最后,你大概率会得到一个幸福的家,因为你的牺牲,给他们带来了舒适和幸福感。”
“你要知道,这两者是不一样的。”
“那他们为什么不感激我?”
这才是何菊香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因为你的付出是天经地义的,没有人会感激的,就像是你家之前养了两只鸡,你会感激鸡下蛋给你家人吃吗?”
“那肯定不会。”
“这就是了。”
何菊香听完,一言不发的离开了这边,吴月季还有些担心,“社长,我们这话会不会吓到菊香嫂子啊?”
她能看的出来,何菊香和大多数嫂子一样,都是一心一意为家庭付出的。
陈美娜,“不会,只会给她一记警钟,让她今后在付出的时候,多考虑下自己。”
“甚至我还希望,我们合作社更多的女同志,都能像是你这样觉醒起来。”
吴月季脸有些红,心脏跳的有些加速,她小心翼翼地问,“社长,你不觉得我太自私了吗?”
她的这个想法当初和她妈说过,她妈说她是个自私自利的东西。
陈美娜,“如果为自己活那叫自私的话,那天底下的人,自私的人多了去了。”
“月季,为自己活不是自私,你这是爱自己,你能看的清楚婚姻关系,和亲子关系的本质,那么未来,你的日子不会差的。”
吴月季这人有野心,脑子清醒,拎得清,还做的出来。
这种女人天生就是能搞事的人。
天底下的人,许多人都会过的不好,但是唯独吴月季不会,她清醒又强大。
这种人只会更适合在这个社会上生存。
听到陈美娜说这话,吴月季顿时松口气,“社长,谢谢你。”
她眼圈有些红,“你是第一个肯定我的人,也是第一个觉得我做的没错的人。”
“社长,你放心,我肯定会好好做的。”
陈美娜点头,鼓励道,“我相信你啊,月季。”
“你会是我们合作社的第一人的。”
“也会是我们海岛女同志里面,最为出色的一个。”
这话一落,吴月季挣扎了片刻,终于做了决定,“我想成功,但是我男人老是拖我后腿,嫂子,你说我该不该斩了他?”
陈美娜,“……”
她怀疑自己一不小心,把吴月季给带偏了啊。
她小心翼翼道,“月季,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她吞了下口水,只觉得肚子里面的孩子都踢的厉害,“为什么要斩了他?”
是她想象中的那个意思吗?
吴月季,“因为他拖我后腿,试图让我回家伺候他,早点给他生两个胖小子。”
“社长,你说我难道不该斩了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