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啦,”邓可欣的声音轻柔却清晰,“这还不简单?收养的话,就是夫君你直接收他们当儿子女儿,以后就是咱们家的人了,咱们去哪儿,他们就跟到哪儿,改口叫爹娘。
要是认养呢,也就是咱们出钱,把他们放在村里托付给可靠的人家,或者送去首都那边,咱们移民过来的人多,交给他们照顾也行啊。再不然,交给村长养着,咱们定期寄钱物回来,保他们衣食无忧,也是个法子。”
“首都?”霄云沉吟着,这倒是个他没细想过的方向。
“嗯啦,”邓可欣点头,“那边不是有我们许多移民过来的老熟人吗?交给他们也放心。要不然夫君你就带着咯。当然,要是交给村长养也可以,林村长为人正直,会善待他们的。”她顿了顿,看着丈夫紧锁的眉头,补充道,“这事啊,终归还得看他们自己的意愿。”
霄云长长吁出一口气,仿佛要将胸中的郁结都吐出来:“这事再说吧,等有空了,我好好问下他们。”
“嗯啦,也是要亲自问下他们才好,孩子们虽小,心里也有杆秤。”邓可欣赞同道。
一夜无话,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和身边妻子均匀的呼吸声。
霄云却睡得并不踏实,梦里似乎总有两个孩子茫然无措的眼睛。
隔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霄云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
披衣起身开门,门外站着的是满脸焦急的村长林为民。
“我说村长啊,啥事这么急啊?天还没大亮呢。”霄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问道。
林为民搓着手,带着乡音急切地说:“哎呀,霄云同志,这不是要带建军和妮儿去他们村上办过户手续吗?得本人过去按手印啊!”
“不是开个证明就行了吗?怎么还得本人跑一趟?”霄云有些不解。
“哎哟,我的好同志,这不得让那边村干部见一见人?不然人家怎么知道这两个娃去了哪里?是不是出了啥事?程序上得走一遍啊!”林为民解释道,“而且,这两娃,不信我啊,非要你跟着一起去才肯动身。”
霄云回头,看到林建军和林妮儿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房门口,两双眼睛都望着他,带着全然的依赖和一丝不安。他心里一软,“行吧,我跟着去。”
十分钟后,两辆除了铃铛不响哪里都响的二手自行车就吱吱嘎嘎地上路了。霄云驮着林建军,村长驮着林妮儿。
乡间的土路坑洼不平,自行车颠簸得厉害,霄云感觉自己的屁股都快被颠成八瓣了。
他忍不住在心里嘀咕,早知道就把那辆吉普车开出来了,这罪受的。
刚才出门前,他确实提过开车,却被村长连连摆手阻止了:“使不得,使不得!霄云同志,要低调,低调啊!他们村的人要是知道建军妮儿被你们这样的有钱人领养了,指不定会跳出些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来闹腾,到时候扯皮不清,麻烦得很!”
霄云还想说,他们家不是早就没亲戚管了吗?结果被村长一番“人心隔肚皮”、“见了钱财眼就红”、“出了五服的也算族亲”的道理说得哑口无言。想想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只好找来自行车,加入了这“颠簸之旅”。
半个小时后,四人风尘仆仆地来到了原先村子的村委会办公室。
那村干部是个五十来岁的汉子,皮肤黝黑,正端着搪瓷缸子喝水。
看到林为民进来,熟络地打着招呼,目光却不时地瞟向换了一身干净新衣的林建军和林妮儿,眼神里带着几分惊讶和审视——这俩娃收拾干净了,差点没认出来。
对于这两个孩子的境况,这位村干部心里跟明镜似的,叹了口气,也没多为难。
简单询问了林建军和林妮儿几句,确认是他们自愿跟霄云走的之后,林为民适时地递过去一包带过滤嘴的好烟,那干部推辞两下便收下了,态度更加和缓,利索地开了证明,盖上了红彤彤的公章。
前后不到十分钟,事情就办妥了。那干部送他们出门时,还感慨地拍了拍霄云的肩膀:“也算遇到好人家了,唉,都是苦命的孩子,造孽啊……”
回去的路上,霄云看着身前自行车大梁上坐着的林建军,试探着问:“建军,我听村长说,你那堂叔他们……”
林建军瘦小的身体微微一僵,低着头,声音闷闷的:“嗯……他们不管我跟妹妹,粮食不够吃的时候,还把我们赶出来。
堂哥他们……也经常抢我捡来的柴火和挖到的野菜,还骂我们是没人要的野种。”孩子的语气很平静,却像一根细针,扎得霄云心里一抽一抽地疼。他不再多问,只是用力蹬了几下自行车,沉声道:“以后不会了。”
回到家里,村长拿着证明匆匆去村委办理新的户籍手续了。明达、雨霁几个孩子看到建军和妮儿回来,立刻欢呼着围了上来,拉着他们就要去玩。
霄云却叫住了他们:“明达,你们先去,姐夫……爸爸有话跟哥哥姐姐说。”
客厅里,得到消息的白鹿、长乐、知心、秀愉、上官婉儿、顾倾城、魏婉茹几位夫人都到了,或坐或站,目光都温和地落在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的两个孩子身上。
霄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建军,妮儿,叔叔……嗯,我问你们,你们是想以后就一直跟着我们呢,还是说,叔叔给你们另外安排一个安稳的地方生活,保证你们能吃饱穿暖,还能上学?”他终究还是没能直接说出“收养”那个词。
林妮儿听到这话,小脸瞬间白了,下意识地紧紧抓住哥哥的胳膊,大眼睛里充满了慌乱和无助,泫然欲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