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牧继续如法炮制。
先从轮回记忆中东拼西凑,制造出“拼好忆”,随后又造出三个无主的灵魂,分别注入三具躯壳之中。
这一次,他并未依次将三人投入识海,而是干脆一股脑全丢了进去。
两个时辰一晃而过。
楚牧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原本平静的神色微微一动。
低声自语:“失败了么?”
“是因为缺少混沌的原核,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说话间,他抬手向旁侧空地一点。
一个稻草人,与一道足有三人高的儒雅身影,伴随着浓重刺鼻的血腥气,骤然出现在空地上。
“您最忠诚的仆人——刻、言,拜见天道大人。”
刻匍匐在地,言则双膝跪下趴在地上。
当两魔抬起头,将恭敬而狂热的目光投向楚牧时。
刻瞳孔放大,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身上的稻草簌簌掉落了好几根。
言的表现稍好一些,只是狂热的眼神中,悄然多了一分敬畏。
主要楚牧先前在血塔之中,留给稻草人和手持骨扇的言魔印象实在太过深刻。
以至于即便死后复生,再见到楚牧时,心底仍残留着本能的畏惧。
楚牧发现祂们俩的目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们好像很意外?”
这句话刚一落下,刻和言的身体都被吓得直接绷紧。
刻的稻草身躯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它俯得更低,几乎整个贴在地面,刺耳的声音带着诚恳:“天道大人……我与言在血塔里,是少数还存有理智的魔物。”
“所以在塔中发生的那些事……”它话未说完,一旁的言便急着接上。
“正是、正是!天道大人,若早知道您就是天道大人,就算借我们八百个胆,也绝不敢向您出手啊!”
“塔里其他魔物,除了煞,其它魔都是本能胜过理智。”
“通常需要经您复生之后,它们才能渐渐恢复神志,亦或是用复生的载体思考问题,智慧也和载体相等。”
“我们三个,和另外几个.......稍微有那么一点不同。”
言抬起比人还大的手掌,用两根指头比出一小段距离。
刻在一旁赔着笑,用稻草扎成的手臂指了指身侧,“奴才和这个奴才.......”
言猛地扭过脖颈,瞪了稻草人一眼:“你才是奴才!”
话才出口,它突然惊醒般回过神,急忙转向楚牧的方向,重重磕了三个头,挤出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是是是,我是奴才、我是奴才,小的是您最忠实的奴才。”
“刚才小的言语有失,还望天道大人恕罪。”
边说,它边朝着旁边责怪是的一指,“小的刚刚以为......以为这个家伙在骂......嘿嘿嘿嘿......”,笑声中带着几分谄媚。
楚牧的目光从如同活宝般互啄的两魔身上移开,转向一侧空处。
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怎么在血塔里时没看出来,这两个家伙的性格跟个活宝一样。
他心中闪过数个念头,脸上却依旧平静。
“好了。”,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刻和言立刻噤声,重新摆出恭敬的姿态。
楚牧把混沌的载体从识海中取出来,收回记忆和灵魂后,将尸体丢在一旁。
“既然你们存有理智,也记得血塔之中的事,那我问你们。”
“关于混沌的事儿,你们知道多少?”
刻和言闻言,身躯皆是一震,两者互相对视一眼。
言巨大的手掌微微握紧,骨扇在手中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刻身上的稻草无风自动,发出沙沙声响。
片刻的沉默后,言率先开口,声音中少了几分谄媚,多了几分凝重:“回主子的话,奴才并不清楚混沌的事情。”
“仅知道它复苏的时候会把我们全部给解决掉。”
“我们需要想尽一切办法从它手里活命。”
“至于其它的.......”
它和刻再次对视一眼,同时恭敬的低下头,异口同声道。
“小的们并不知晓!”
楚牧闻言,将目光移向地上仅存的那具尸体。
眉头渐渐锁紧,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语:“难道是我理解错了?”
“悲伤这种情绪......并非源于反抗。”
想着,他立马敛起心神,不再理会地上那两个活宝。
意识沉入识海——
只见识海之中,地面上的血水剧烈翻腾,天空中的黑气沉沉压下,仿佛在恭迎它们的主宰。
而楚牧的身影,正静静浮现在这两者之间。
当他于识海之中睁开双眼的瞬间,
下方血海骤然沸腾,漫天黑气沉沉压下,缠绕在他周身。
楚牧并未理会周遭剧变,身形一晃,就出现在识海中央。
来到那口几欲撑破天地的黑棺之前。
他踏过粗如楼宇的青铜锁链,行至黑棺顶端。
“嗯?”,声音惊疑。
楚牧立足于棺上,目光落向剑柄上方几近全部点亮的原核。
只见所有原核的中心处,唯有一颗依旧黯淡无光。
这是......
命运编织?
他凝视着那颗原核,久久未能回神。
脑海之中,血塔内的画面一幕幕闪过。
当记忆掠过那团巨型肉球时,他忽然精神一震。
之前在血海里面杀的太狠了,出来又过度的去纠结天道的话。
还有天道给出棋盘的破局之法,导致忘了里面刚开始的一些事情。
“不对......不对。”
“血塔虽然有十层,可是魔却只有九个,混沌已经是最后一个魔了。”
“我在血塔中斩杀的,却是十个,这个肉球分明是第三个死在我手中的。”
“这样算来,已满十数......难不成混沌的原核是......”
楚牧目光一闪,当即退出识海。
回到外界的第一件事,便是将记忆里巨型肉球的影像,投射至影、言、刻三魔眼前。
“你们认不认得它?”
三魔望向骤然浮现的虚影,不约而同地点头。
“回主子的话,认得!”
“它是你们当中哪一个?代表哪一种情绪?”
言的脸上浮起一丝疑惑。
恭敬地低下头,随即发现自己的视线仍高于楚牧,急忙俯身趴伏在地,直到确认自己全然低于面前的青年,才讷讷开口:
“主子......这东西不是魔,它......没有代表的情绪。”
楚牧眸光一闪,缓步走到言的身前,俯视着他低伏的头颅,声音压得很沉:
“那它......是什么?”
“回主子的话,它是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