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牧的目光在她挺直的脊背上顿了瞬，随即收回神识，落向下方潺潺流淌的溪流。
“说说吧，从我给你的记忆里，悟到了多少？”
冰梦妍猛地回神，眼神带着几分不确定，迟疑着反问：“是......是剑术？还是......法则？”
“剑术。”
清朗的声音落下，冰梦妍愣了愣，想着前面刚分析出来的那些情况。
下意识伸长脖颈，扬声道：“什么都没领悟到！”
“什么都没？”楚牧本想顺着她的话头，开口传授剑术，可话刚说一半，便骤然反应过来，尾音里满是错愕，“嗯？”
话音未落，“蹭”地转过身，眼神里满是不敢置信：“什么都没领悟到？”
冰梦妍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一哆嗦，雪白的脖颈瞬间缩了回去，像只受惊的鹌鹑。
可脑海里却反复回荡着。
不能怯懦！
不能怯懦！
他要是见我再次怯懦，说不定会杀了我的！
之前我表现的越勇，就越没事儿。
再赌一把！
对，你要勇敢起来，不然你怎么可能坚持到两个月后。
念及此，她心一横，眼睛闭了又猛地睁开，再次挺直胸膛。
尽管牙齿还在不受控地打颤，声音却依旧拔高：“对......！我就是什么都没领悟到！”
可抬眼对上楚牧毫无波澜的脸，她瞳孔立马跟着睁大，眼睛瞪得像个铜铃一样。
一副我不怕你的样子！
楚牧盯着她这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满脑子问号：？？？？？？
不是？什么都没领悟到，还能这么嚣张？
她怎么敢的？？？
而在对面。
冰梦妍伸长脖颈等了半天，见对方只是静立着。
眼眸依旧深不见底，让人猜不透情绪。
明白的人都知道，面对深不可测，本身又惧怕的人，这副样子才是最可怕。
她强撑起来的气势，如同被针扎破的气球，迅速瘪了下去。
心底最深处的恐惧漫了上来，让其刚想开口辩解，嘴唇却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你...你...你知道的，我是小...家家家家家家......”
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最后一个“家”字更是抖得不成样子，如同卡住的齿轮，重复个不停。
这让冰梦妍内心愈发慌乱。
视线止不住的朝着前方看去。
当看到楚牧的表情依旧冰冷，没有半分波澜，可越是这样，她心里就越慌。
心底欲哭无泪，疯狂呐喊：死嘴！快别抖了啊！
再抖下去，我就要被你害死了！
怎么办？大魔头肯定要生气了！
我这副样子是不是很怯懦啊？
这又怂又慌、还偏偏嘴不受控的模样，彻底把楚牧整得没了脾气。
但面上依旧没松半分，语气冰冷的吐出两个字：“废物。”
话语间，一道血红色的力量瞬间蔓延而出把冰梦妍固定在当场。
耳边颤抖的声音才停了下来。
“我说，你听。”楚牧的声音没有起伏，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明白就眨眼。”
冰梦妍几乎是立刻就反应过来，飞快地眨了眨眼，长睫因紧张而剧烈颤动着，不敢有半分迟疑。
“法则领悟了多少？领悟了几成就眨几下！”
言罢，楚牧负手而立，目光平静地落在冰梦妍身上，没再开口。
时光悄然滑过，周遭只剩溪流潺潺的声响，气氛却渐渐变得凝滞。
冰梦妍眼神左右躲闪，一副心虚的样子。
“一点儿都没领悟？”良久，楚牧开口，眉头却几不可察地拧紧，语气里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沉意。
冰梦妍见状心头一紧，生怕对方动怒，连忙疯狂眨眼，想解释却发不出声，急得眼眶都微微泛红。
楚牧见她只眨眼却不说话，才想起先前封了她的言语，便抬手轻描淡写一点。
禁制一解，冰梦妍立马急切地回道，经过这段时间的缓解，声音也没有之前那么颤了。
“领、领悟了一点儿......”
犹如怕眼前这个大魔头不信似的。
她慌忙抬起柔荑，将食指与拇指捏在一起，只留出一道细得几乎看不见的缝隙，小心翼翼地举起来，像是在证明自己真的没说谎。
看着她这副谨慎又心虚还佯装镇定的模样，楚牧彻底没了脾气，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转头望向下方潺潺流淌的溪流，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心底的无奈。
这时，冰梦妍强装镇定的声音传来，你...你也知道，我出身小家族，资质平平，若不是有幸遇上了你这个大魔......呃，大人物，小女这辈子撑.....死也就停在元婴期。
“您给的那些记忆，道理讲得明明通透易懂，可我...可我就是死活悟不透其中的奥妙。”
她垂着眼，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衣摆，声音越说越低。
“就像...那些感悟明明清清楚楚印在我脑子里，每次回想都能看得明明白白，可偏偏就差了那么一层窗户纸，怎么也捅不破、悟不进。”
话语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这感觉跟我小时候听父亲讲镇族功法一模一样。
“他讲得再细致，只要是难一些的地方，也是左耳进右耳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但是，你给的这些记忆感悟，我就算只是摸透了一星半点儿，对我来说也是天大的机缘，足够我受用无穷了。”话语顿了顿，又慌忙补充，像是生怕楚牧生气，连忙加大音量。
“往后就算没了这些记忆，单靠这些感悟，我拼尽全力，也能试着冲击渡劫境。”
“所以...所以你不能怪我，我天赋就在这儿摆着，这事儿...这事儿强求不得！”
说完，她赶紧把脊背绷得笔直，连肩膀都刻意架着，想摆出一副“我没说错”的理直气壮。
可下一秒，藏在裙摆下的腿却不受控地发起颤，膝盖轻轻磕在一起，细微的抖动顺着衣料传上来，连她自己都能清晰感觉到。
这一下可把冰梦妍吓坏了。
生怕楚牧看出她的怯懦。
她慌忙把一只手悄悄伸到身后，死死掐住大腿，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想用疼痛止住颤抖。
可偏偏事与愿违，这一掐不仅没止住腿抖，反倒像触发了开关，连带着她的肩膀、胳膊都跟着颤了起来，单薄的衣料被抖得“窸窸窣窣”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