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氏总部顶层,巨大的环形会议室。空气凝重得能拧出水。长条会议桌两侧,坐满了神情各异的人:头发花白、眼神锐利审视的元老;西装革履、表情或倨傲或忧虑的职业经理人;还有几位代表不同利益方的股东。
当栾博推开厚重的木门走进来时,几乎所有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打在他身上。那些目光里,有毫不掩饰的质疑(“他能行?”),有审视(“看他怎么应对”),有隐晦的幸灾乐祸(“看他出丑”),也有极少数的担忧和支持。
他没有走向主位,而是在靠近门口、吴昊和刘哥一左一右如同门神般站立的区域停下脚步。吴昊面无表情,眼神却像鹰隼般扫过全场;刘哥则抱着臂,壮硕的身躯散发着无声的威慑。他们的存在,让会议室里一些蠢蠢欲动的气场为之一滞。
“栾先生,”一位姓赵的元老率先开口,语气带着长辈式的“关切”,却字字如针,“您百忙之中终于来了。我们正在讨论南美那笔大宗矿石贸易订单突然被毁约的事情,对方态度强硬,违约金索赔金额巨大,而且…似乎有我们的‘老朋友’在背后推波助澜。”他故意停顿,环视四周,“大家都很着急,不知道您这位…嗯…‘掌舵人’,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当。”栾博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会议室,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仿佛他此刻站着的不是商业帝国的风暴眼,而是他熟悉的讲台。“王董秘,麻烦把对方的最新函件、合同关键条款、以及我们前期所有沟通记录,投影出来。”
王董秘连忙操作。巨大的屏幕上瞬间被复杂的法律条文和冰冷的数字填满。
栾博的目光快速扫过,没有一丝慌乱。他转向负责该业务板块的张总:“张总,对方毁约的核心依据是第7.3条款的‘不可抗力’?他们具体指什么?我们派驻的现场质检报告呢?”
张总没想到他问得如此精准要害,愣了一下才回答:“对方…指称矿区突发‘政治动乱’,影响开采运输。但我们的质检员报告显示,矿区生产秩序正常,所谓‘动乱’更像是借口。而且,他们拒绝我们派员复查。”
“政治动乱?”栾博嘴角勾起一抹极冷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丝毫笑意,只有洞悉一切的锐利,“查一查,上周这个国家的矿业部长是不是刚和我们的竞争对手‘环球资源’的总裁在瑞士共进了晚餐?还有,他们索赔依据的汇率波动数据,用的是哪个时间点的?合同里约定的计算基准是什么?”
几个问题抛出来,张总额头冒汗,连忙翻看资料。会议室里响起一片低低的议论声。质疑的目光中开始掺杂一丝惊讶。
“另外,”栾博的目光转向法务总监,“我记得合同第12.5条有关于‘恶意商业竞争导致违约’的追偿条款?准备证据,反向发起仲裁。索赔金额,在他们提出的基础上,加百分之三十。理由是,他们滥用‘不可抗力’,涉嫌商业欺诈,并给我方声誉造成重大损害。”